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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识八方语

发表于 2012-12-5 01: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懒鬼 于 2012-12-30 13:43 编辑

一   草菴漫谈
二   也说长安白话
三   台湾游记
四   残简
五   暗算
六   山高水长,天凉加衣
七   知音
八   更远
九  废话
十  废话二
十一  《荒地》与《无题》
十二   传灯诗评1008
十三   燕园书屋忆诗踪
十四   淡淡的芬芳
十五   记一个叮当响着的下午
十六   千里一绛雪
十七   关于诗歌评论方面的一些胡说
十八   由某固顶想到的
十九   关于太白兄《秋收》的一些浅谈
二十   五个短评
二十一 蓝衫的蓝和天空的蓝
二十二  两个简评
二十三  香满桦林与悉索的凉雨
二十四  再存废话
二十五  果皮箱(15)
二十六 三个短评
二十七  《自恋》《钟》《国庆节去山上吧》《祈祷词》
二十八  秋
二十九  月夜寄北(外二)
三十   江南梦其一
三十一 江南梦其二
三十二 江南梦其三
三十三 江南梦其四
三十四 江南梦其五
三十五 江南梦其六
三十六 江南梦其七
三十七 江南梦其八
三十八 江南梦其九
三十九 江南梦其十
四十   江南梦其十一
四十一 江南梦其十二
四十二 江南梦其十三
四十三 江南梦其十四
四十四 江南梦其十五
四十五 江南梦其十六
四十六 江南梦其十七
四十七 耶诞日看雪偶得
四十八 融雪夜偶得
四十九 旅白城推窗偶得
五十 旅哈尔滨,望江咏友
五十一  春望,车行偶得
五十二  两个杂题
五十三  存三个油题
五十四  两雨杂咏
五十五  中秋,致V
五十六  冬至日登仁洲,寄个旧同袍
五十七  油三阕
五十八  二更偶得
五十九  午近与友人聊,油句
六十   油句三
六十一  正月十六中宵口占五油
六十二  元宵夜题油
六十三  二月十三题油
六十四  三更偶得
六十五  草油
六十六  油句致津东故友
六十七  油句偶得
六十八 薄命安否,致V
六十九 油句偶得
七十  应笑我
七十一 清晨偶得
七十二 悼致长空
七十三 几个近日油句
七十四 四个油题
七十五  三个油题
七十六  夜初斜
七十七  秋声两咏
七十八  雷雨,水区偶得
七十九  庚辰日偶得,致ML
八十   无题,致ZZ
八十一  冬夜感怀
八十二  午后倚栏偶得二首,致友
八十三  车上偶得
八十四  二更偶得
八十五  旅严州戏作赠六友
八十六  水区兼游戏偶得
八十七  咏菊
八十八  无题,油句寄同乡冰凌、白梦、海心、邬云
八十九  谒长沙。半阕致津东故友
九十 春望偶得,致V
九十一  杂题
九十二  旅幽州偶得四首
九十三  二月十六偶得
九十四  怀故友
九十五  西湖两题
九十六  三更偶得
九十七  一二三,临屏版聊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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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识八方语

 楼主| 发表于 2012-12-5 01: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 草菴漫谈

  关于诗歌,我曾经在不少小范围的场合中提到,而且我也一直如此地认为着,即诗歌的写作与展示是一份充足而又可能的美学与诗者个人的思想世界。一首诗歌的完成,也正是在某个特定的时光片段,写者截取的思想片段或是说认知流的返照。尼采曾经谈到,有一类哲学家的表达之所以艰难,是因为他们不但要表示思想,还要表达思想的思想。
  在工业化日益精细、全球化经济日益扩展的今日,诗人又将以如何的面貌如何的写作态度去面对这样的客观世界呢。波德莱尔是现代文学史上第一个带有时代性的批判者和引导者,他的《恶之花》是最早从频率加快的生活转而省视自己内心的创作作品丛。可以不夸大地说,从波德莱尔开始,西诗逐渐摆脱宗教性信仰性甚至于宏观的客观生活接受性写作视野,把形而下的较单一的叙事性写作技术,从更宽广的唯心的但不是机械式的写作方式呈现给更多的读者群。
  由此返望中国,在汉语现代诗歌这个文学体裁建立九十多年的今天,作为一个普通的读者,可以看到的是许多诸如迷惑、分歧、教条、形而上甚至于随波逐流的阅读与写作视野。一位曾在2003年底,与我私下交流,并鼓吹建立诗歌写作“新山头”的诗者,时至今日也麻木了。除了沉耽于往日写就的几首短制,便只是经常在国内的文学刊物发表较多的散文或小说。从2004年开始,我的周围也有一些人与我在多次的小范围内提到诗歌写作方式以及阅读视野上可以用来评价参考的美学原则。记得当时,我曾写了一篇《浅谈好诗》的薄文,其间第一次提到了诗歌的内在承质一说。关于内在承质,早在一九九八年,美国比较文学专家奚密曾经用英文如此来确定——intrinsic receives,其大意是独立的精神状态。我个人的观感是心,中国儒家学识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为天地立心”的心。个人认为,文学的根本意义,就是指导人的精神存在以及精神实践。如果否定了这一根本,文学就失去了其最深层次及最宽广的内涵。其所包含的任何形式,只能是单纯的语言游戏。就像我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批驳国内现代诗歌某些群体和个人以自我为出发,以所谓后现代主义为写作的精神指导范畴一样;单一的从个人出发的、不具备个人思想发散性的作品写作观念,无疑也是类似“快餐文学”等功用主义时尚主义的细致化源头。非常遗憾,国内文学经历或也正在经历这样的写作观和阅读视野的误区。
  坦白地说,写到这里,我突然感觉一种沉重感。这种沉重感不是来自于我对现代诗歌个人阅读视野的狭隘,是因为我们在现代诗歌写作观念上企图与古诗词的传统断流,甚至于有悖于古诗传统,并在现代诗歌发展中,不断吸取其他文化有益养分或者说在修辞、形式等诸多技艺的过程中不加思考地与舶来品的思想等融合及深入化。或许,我的沉重是徒然的,也希望如是。



1,白马非马与夕光记



  在很多时候,其实我更愿意抛弃我已经存在多年的诗歌知识以及我的美学视野,去阅读一首诗。比如,卡尔维诺在总题为《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Six Memos For the Next Millennium)中提到Readsattentively(细读)这个概念,意思是说在阅读到恰到好处的表达之后,我们才能更清晰地认识到文字背后密度浓度和意义的多样性。在卡尔维诺这份阐述上,我更着重于恰到好处这个词。就像我在一0年代的前夕,读到诗人国志峰的《白马组诗》。坦白地说,如果要我给志峰这组诗下一个简单的定义,浮现在我脑海的是庄子的一句“得意而忘言”。
  譬如我刚读到的白马组诗中的《夕光记》。仅是前些日子,诗人施世游有一句话一下子击中我对于诗歌语言同样的感受。他的原话大意是如此,“连描摩也觉得是多余的了”。这句话,被我用在此处描述我对《夕光记》文本上的评价,是再也恰当不过了。在此时,我们不需要借助其他,只需要跟随文本自然贴切的表达,我们的眼前自然打开了一幅旷远的画面。
  比如读到起句,“朋友们赶到对岸去了”,我一直在想,对岸是什么,大多数人在对岸,而徒留“我仍然在一片酒意里/难以自拔”,两者一动一静,却在不经间留给读者一份想像的空间。阅读这样的描述,观感指向是虚无且又丰满的。尤其是后面几个句子的定位,“浅黄色的阳光”、“我的朋友们远远地沿着/河岸,和我一起,向前走”、“他们在各自的酒意里难以自拔”,在这种表达潺潺的溪流中,我们总能读到志峰一闪而过地智性。诗歌有些时候是处于神秘的,就像现在,在志峰这种近乎是自由随意的泼墨化表达下,我们似乎感受到了一种语言对写者的信赖。这并不是简单地词汇上的调动,而是一种“神授”,如诗人汤养宗所言,“好诗都需要神授的”。
  常常有诗人与我提到参照,似乎诗人总是以宿命式的唯心式的哲学观感作为其写作的重要观念和阅读依据。我不否认参照物的存在,对于诗人在向上的写作过程和阅读实践中,起到一个不可估量的作用。但我同时也认为,类似这种较为机械式的总结式的参照观感,往往是诗人在其写作视野与美学实践没有抵达大成时的一种心理观感。一首好诗甚至于一个上乘的作品丛,只有表现出其他诗歌或作品丛所不具备的特质时,大部分读者才会认可和接受诗人所制造的观感,甚至可以说独立的精神空间这个词。
  比如在志峰白马这组仅只有五首作品的组诗里,白马这个词似乎是志峰具体的参照物。但仅是我读完第一首,却几乎已肯定这匹白马只能在这组作品丛中作为参照物。白马在此间的意义,你可以把它看作是禅、或道,或是志峰心底一闪而现的小念头。这样的参照表达,有别于我之前提到的写作视野与美学实践,它更似乎是一个这组作品所表达的intrinsic receives。在此之前,我曾读到志峰的乌兰巴托,大体上也是这样的感受。就像现在,在我看来,白马这组诗的意义并不在于志峰表达或没有表达什么,而是我们是否可以试图去通过这组诗歌去感受诗人单纯而又丰盈的精神世界。既使这份阅读经验是单薄的、流连的。

◎夕光记

朋友们赶到对岸去了

我仍然在一片酒意里
难以自拔
浅黄色的阳光洒向河面
又洒向我
我向前走,沿着河岸
远远地,和我的朋友一起

我的朋友们远远地沿着
河岸,和我一起,向前走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
又洒向河面
他们在各自的酒意里难以自拔

不得不更慢一些
由于两岸由于
平缓而浑浊的水流
阳光更暗了渐渐填满山谷


◎白马(一)

你在更早的清晨醒来
薄薄的影子浮于水面
周围仍是昨天景色
鱼翔浅底
鸟从头顶斜斜地飞过
那么静的山谷
你不出声就再没有声音了
你看山看水
看漫漫征程
你要向东
一直向东
要很久以后,才能从西边
回到原处

2009.12.27


◎白马(二)

全世界的白马
都是同一匹
它不驮包裹
不着鞍辔
白得难以分辨
不管什么时候
它都刚刚渡过
一条河流
甩甩鬃毛
趁着暮色踏入草原深处

2009.12.27


◎白马(三)

白马之白
白得难以描述

水从山上流下来
裹着石块,泥土,草根
我在树洞里想别的

水从山上流下来
一些流向我
另一些离我而去
那时我正在
树洞里想别的

整晚都有水从
山上流下来
那看不见的夜色
我整晚都在想别的

2009.12.27


◎白马(四)

白马再白
也是马
赶在荒年
赶在所有能吃的
都吃光了
它没有理由不被牵出来
先是马肉,马头
然后是马心,马肝
马胃,马肺,马肠
最后是马蹄,马皮
节省些,应该
能够吃上半月
那时也该可以
挖到草了

2009.12.27


◎白马(五)

说实话我喜欢
这个标题
我以前也常随手写
“白马”这两个字
一写白马我就
想起那座寺
应该是在河南
我又想寺外应该
有一大群白或并不
很白的牲口
每天被一根长鞭从东
赶到西
个个头顶冒着白光



2,天亮回家



  前几天读到一句相当有趣的话,大意是说,在广大读者眼里的好诗,其实绝大多数都是一些二流的作品。对于这话,我不作具体的评论,诗歌的好坏,很多时候是很难说清楚的,具体的感观得由读者在写作和美学上的双重实践来决定。比如我现在阅读李敢这首诗,除了读到这诗中保持了李敢一直以来的沉淀、质厚、醇朴的诗意之外,还读到了他最近在作品语言上极其微妙的转折。
  这是一首相当朴实、自然、亲切的诗,李敢在此处写得非常踏实,几乎可以说是一板一眼,没有运用到多余的诗歌技巧。我们可以通过踏实的叙述,“一根根”、“一条条”去跟随李敢进入这段朴实温馨的记录。这种抛弃复杂的表达形式,甚至于华丽的词汇描述,仅仅是像搭建一座四四方的房子一样,把词汇定位到文本该站立的地方。只是简单地用一种节制、缓慢地语调交待清楚人物、地点、实践过程。这样的写作手法,可以说与西诗形而下的抒情表达(部分人认为的冷抒情),在表达结构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此时,我们可以更多的感受到李敢在作品中显示的世界与他生活中相对应的心理世界,相互返照的一个融合的过程。这样的经验体会,在当下的诗人文本中是不多见的。我不想拔高调子去赞美李敢这首在当下作品丛的意义,我觉得我们在读到李敢试图表达的这份“在四盏高热的卤钨灯的暖照下/发个短信问安你”的充足世界中的感受,已经是多么的受益了。诗歌很多时候只是作者心理和观感实践的表达,我们是否通过他感触到客观世界的美丽,才是我们作为读者最大的收获。
  当然,此处不得不提下,我所读到的关于李敢在本首语言上微妙的转折。李敢的作品语言,以前给我最大的感受是清晰、准确、贴切,但还略谈不上自然,总感觉有一种擽微的强赋味。但本首踏实的节奏、平静和缓的语言定位,却让我读到一个新鲜的李敢。就如我在不久之前与华襄所谈及的一样,应该祝贺他即将进入“连描摩也是多余的”新境界了。

●天亮回家/李敢

我在成都一工地
转运木枋
看着民工一条条
一根根
搬运上车,堆码整齐
再跟车押运
赶返都江堰工地
再看着民工一条条
一根根
搬运下车,堆码整齐
烟抽完了
困得慌,在四盏高热的卤钨灯的暖照下
发个短信问安你
    2009-12-27。



3,那时的七夕



  我想如果没有网络这个因素,那我和诗人王九城(至少九城这个名字)将会是非常陌生。我在杭州,九城旅居西安,而网络把两个城市间巨大的时空距离一下子给拉近了。似乎已经记不清第一次读到九城的作品是在什么时候了,也不记得当时具体读的是哪些(如果孔仲尼再上,请原谅我微薄的记忆吧),但其作品的观感,貌似较为清晰地留了一些在单薄的记忆里。模糊中记得的,是九城作品中娴熟的诗艺与朴实的生活原味流露。自从多年前,我与西安的另一位诗人之道谈起意象和语言的关联之后,我个人觉得诗歌只提意象不提具体的细节,往往是不充分的。把生活中原始的质感提炼出来,往往要比苦心构造意象来得深刻和引发共鸣,而九城恰巧以他作品中经常出现的生活中朴实的细节而让我添加观注。

  坦白地说,最近两三年来,我在诗歌技艺上最注重两个问题。一个是如何把作品表达得浅显一些;比如诗人国志峰曾经提到一个尽量减少出现成品词的概念,最近两年就很多次被我引用在小范围的谈论与论坛回复上。当然,浅显的意思并不是简单地着重于让更多的人读懂,比如贺六浑在其《野猪禅六》中提到的语白意曲,其引用了吴梅的《词学通论》中一句:“言情以雅为宗,语艳则意尚巧,意亵则语贵曲”,我个人觉得甚是妥当的。另一个问题是周密,或许这词也不是很贴切,姑且献之吧。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非常着重于诗文本全首的和谐,不单是意象、节奏、甚至于音节,我也经常多读几遍后感受是否流畅而不隔涩。但这个周密并不是说雕刻到光滑,而是与我以前的薄文中曾提到的语言八字:准确、朴实、自然、流动,在全首中相互呼应。而最近在传灯录读到九城的一组《时间的声音》,虽然不能说每首都符合我在诗艺上两个问题的观感,但部分作品的闪光之处亦足以让如我之类的读者夺目。

  在我看来,用华丽的语言和表达形式去阐明一个生活中的常见感受,无疑是不显得高明的。但九城的这首《那时的七夕》,无疑是用简明晓畅的表达阐明了一个生活中的常见感受。尤其是读到“你说这个盒子/真漂亮”,这时候观感的冲击是无以言表的。我曾经想通过上下文,企图用其他的词汇和表达复原这样的感受,但最终觉得除了类似的词意,很难在浅显的程度上到达原句的情境。而与这句漂亮相对应的“我就写了一首诗”,此句诗后所呈现的关于“我的浪漫”,却几乎是被漂亮这行辞句颠覆到极为失落的反面。而这样的巨大落差,一直到结尾“还给了我”上升到最大值。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关于“伪诗人”这个话题。我曾经对于“伪诗人”这个“伪”字,一直抱有固执的存望。固执地认为,诗歌不应该谈到具体的好坏,不应该从诗艺和文本的高低厚薄去简单地量化一首作品。诗歌这个东西不能去固定地限定去写什么,而是应该去表达如何写,在如何写中与自己的思考相互结应,并自觉地提炼与升华抽象性、普遍性或非普遍性的生存经验。关于这点,在九城的作品丛(泛指时间三十首组诗),读者可以有效地领略与感受了。而九城作品的创造性也正在于此,它把我们在普通生活中难以深化的感觉强化和提炼了。我想,这也应该是九城作品所能被更多读者接受的最大原因。

附九城作品《那时的七夕》


那个时候
我们也过七夕
没有钱买礼物
我就写了一首诗
装在祖传的
一个盒子里
送给你
你说这个盒子
真漂亮
就收下了
过了两天
你把盒子里
写着字的那张纸
还给了我




4,沦落风尘

  很多时候,其实我也不得不在思考一个问题,即我所认为的诗学观念,更或是浅显地使其解释为阅读一首作品后系统的美学与写作赏析观感。譬如前些日子,我在某个知名的诗歌网站留言中如此说,因为与周围大部分诗人在同一首诗歌作品上阅读观感的误差,让我觉得我在阅读与写作视野上是一个孤独者。这个孤独者的自谓,更在最近几日另一个诗歌网站上,一位小有名望的诗评者给予我诗歌作品的回复中感受到了。在这里,姑且不谈前后二者与我在视野上的差异,但作为一个浸淫现代诗歌已久的诗者身份而言,有时候我确实无法很恰当地确定诗歌欣赏中美学具体原则的这个概念。尤其是随着社会分工化的日益精细、社会经济的日益全球化,诸多开放局面导致的许多因素都让诗歌作品的描摹日益扩展化和细致化,比如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被一些个人或群体借鉴与标榜的“打工诗歌”这个概念。从文学的深入精神实践的引导,更或是开放社会精神面的有效引出,我不反对诸如此类的概念和写作态度。但我更赞同此类诗者在写作时不单是形而下的描摹单一的细节,挖掘底层悲苦沉重的一面,还需要确立这类题材写作态度上向上的一面,思考更广阔的一面。犹如我前些日子在某薄文中提到的“为天地立心”,这个心字不是简单地局限于自我,而是通过描写整个阶层的某些现象,提炼与深化这些阶层普遍性与非普遍性的生存经验。如果仅是单一的描述经验中向下的姿态,那作品本身也失去了指导社会广泛阶层精神实践的意义。
  然是说也。最近我却读到一首颇合我心的诗歌作品,——诗人伽蓝的《沦落风尘》。应该说,伽蓝的这首作品已经在阅读和思想感观上,已经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独立自足的可能世界。比如诗歌本身的语言,它的清澈质感在让我们在阅读体验中达到思想观感的较深层次。当然,抛开伽蓝想叙述的思想姑且不论,单是语言在阅读上的曼妙节奏,更或说巧妙的利用节奏上的设计和音节交叉变化的调整,足以让更多的阅读者沉浸不语了。而回顾阅读的眼睛,我们更可以读到作品思考上的博厚,其中的我与光阴为叙述主体的描摹,都被伽蓝巧妙地揉现了作品。诗者的语言描写着以我为叙述主体的世界,使这个世界成为“滑动的”、“符号的”、或是“古典的”,甚至我们都可以认为,连这首诗中经常出现的那个“我”,也在无形中成了伽蓝在思考主体中隐藏的虚设。
  其实,对于《沦落风尘》,私见并不想对这首诗做太多的具体的技术层面上的分析和探讨,我相信很多人以后会做,并且远比我做的要到位得多。但我认为那可能都是毫无意义并且歧义丛生的做法,它比较容易落入机械式的知识认想的泥潭里无法自拔。很多时候,与其说是读者理解了某首诗,还不如说理解了作为读者的我们的理解方式以及思想和心理上的某种期望。所以,我一直固执地存望,诗歌写作和审美,在很大程度上恰恰需要排斥和抵抗这些东西。它没有规律可循,它是沉默的,它的声音,只会在你我内心深处轻轻震荡。就像我在伽蓝本首作品中读到的一句,“两个人会在一种古典里相遇/只是两个人的惯性,笼子,理性的微风和无所不至的虫洞”。

附伽蓝的《沦落风尘》。

“误入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1、   

没有一种事物会拉住这些滑动的影像

在街道轻微的咀嚼声里,麻药擦去了自我辨认的视觉

把大部分时间都丢在贫穷事业的人们

三十年光阴,又能得到些什么



活着。尽量减少手的冲动,口中的自由

化为词语的冷雾。竖起衣领穿越黑暗猎手的

领地,在未知的拐角处遇到

尖叫、刀具、头发、飞奔或冷淡灯光的废黜。





2、



符号的嘴来吃我们的业余时间。我们向南方去

带着燕子、泥和远方的信

忍耐,让我们的身体成为洗刷悲剧的大海

哦,大海上锋利的礁石和发狂的泡沫

勾勒着最后的轮廓



两个人会在一种古典里相遇

只是两个人的惯性,笼子,理性的微风和无所不至的虫洞

3、

喧嚣是沸水中的梦魇,挣脱的人都只剩骨头

挣脱的人只剩下疼痛。



但是,不必。已经不必挣脱

生命本身就缠绕着无尽的绳子

它们绑缚了天空,不断复制美妙又单调的蓝色



4、

眼睛可以统领半个世界

嘴,可以领导另外的一半。

耳朵是半个世界的烦恼,性器是另外的一半。

此外,我们还有什么。



风在我们体内吹凉了残留道德的酸味儿

吹吧,直到把这段荒凉的歌曲吹散





5、

当我的手上不再有泉水,也没有阳光

世界就退回到阴影里。



风从石头墙的缝隙里钻过来

吹乱了灯下的数学习题攀爬的记忆



6、

回到起点,也不会回到最初的那一声枪响

而后是火药味弥散的空气里



向回奔跑着,沿着曾经的跑道

直到剩下我一个人在喘粗气,又一次越过身体的极点



直到空空的跑道被虚无的暴雨洗刷干净

看不见一个人影,看不见一个



7、

优雅的鸟,树和小小的村子

我离你们越来越远

我拥有的越多也就离你们越远

可是,我的手仍然在索取

向这个没有尽头又吝啬的世界

我的一切越华丽,骨头就越轻越迷幻

一片微风就可以让我离开地面



8、

你是我接到的第几个痛苦

我不必在乎。我的身体上涂满了结果

时间的流动具有跳跃性



让我们一起跳跃吧,跳过陌生的山和海

跳到未来,有一种宁静的清凉从回忆的白菜地里

透出来,握住

我们浑浊的呼吸——



20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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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识八方语

 楼主| 发表于 2012-12-5 01:2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也说《长安白话》


  这几天夜里总感觉有个声音在唤我,模模糊糊的音调,但江南方言特殊的底音,却是乍听就清楚了。不知怎么,离开了故乡的温暖,连医生说的诊断也不准了。上月底,看见手指又如昔日一般的红肿时,我就知道该来的终究回来了。

  在很多人眼里,自己大约真的是以一个文人的形象著身于世的吧。我曾经问过一些朋友,都不约而同说我就是一个文人。虽然,我也不知道自身怎么像是一个标准文人的风范了。前些日子,台北的纪铉先生和则玲女士邀请我开一个随记专栏刊在台北的媒体上,并说完成后可与他们一起合搞一个集子。虽然,作为一个“文人”,有著作刊于世目,有墨香品味,是一件赏心悦目的大事了。但思及自身工作忙碌,我只能隐隐约约地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其实,自己是非常感谢他们的。一直以来,由于曾在早年遗及的伤病和自身的一些琐碎事,个人经济上压力比较大。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些为编辑的朋友援引推荐,自己平常所闲录的一些心情字,只能堆在垃圾桶了吧。

  周一起不得不因病住院,本想续一些小说于起点文站的。但由于笔记本电脑的无线登录一直由浙江电信涵盖,而浙信登陆起点之难,是所有起点浙友之众所周知的。无奈下,故重新收拾起一些心情,勉强运些文字。考虑到自己乍来陕不久,兼之平生最喜天宝年间的文人逸事,故暂把几日短文录名曰《长安白话》。

  顾彬先生在他的《空山》(又译论中国自然人文观)中说,有唐以来,中国的古典诗歌已经成为世界文学的一部分了。而所谓世界文学,不是简单的把各国及各民族文学的总和,而是指超越了本国或本民族语言的表达界限,成为世界文明渊传的一部分。在这点上,我甚是赞同顾彬先生关于世界文学的这些观念叙述。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文学的基础是语言运用。虽然,在中国进入商品化社会以来,中国的大多数作者们由于在作品上迎合了社会的节奏,而导致了一些成功。甚至于不少人说,他们才是中国文学的主流。如果以作品的欣赏多少来衡量作品的文学艺术价值,那是削足适履了。

  自己曾经和一些汉学家探讨过,包括顾彬先生,他曾经幽默地替我考虑回国后的生存问题。他前段时间说,八十年代以后的中国文学,只有诗歌还在进步,其他都是倒退,甚至于无法读第二遍。这点,倒是像我曾经对某些70后及80后的主流作者叫嚣的一些了。比如曾经有位80后的扛旗人说,中国的现代新诗只是散文的分行而已。我也在他的博里留言说,如他这般的作品,我闭眼也能写下几百万字。当然,不包括我已经睁着眼写下的。

  如果中国的当代作者皆如他们的表现,皆如他们一般的迎合,那样,国之文学不能谓之国之文学了,该称之为垃圾文学。而且,我也大可以在《长安白话》里写一篇中国的垃圾文学作者们。


三《台湾游记》

A

早在清明之后不久,远在基隆的同窗治平兄就朝我TEL,说WAIT ME在福摩伦莎。其实,自身一直有存去台湾的念想,去那边到处看看,比如少年时经常唱的阿里山、遥望中的日月潭。尤以在南大的图书馆读到于右任公所著《望大陆》诗作时,此心涛涛慨莫能已。
而零六年春末,台湾《联合报》与《中国时报》转载我同年四月八日发表在《香港商报》的陋作《暗香》,则玲女士更在编者按中提到,“很想邀请项君来台一晤,让其也写一句‘台北的屋顶正落下雨水’。”其后零七年,台北的纪铉先生和则玲女士邀请我开一个随记专栏刊在台北的媒体上,并说完成后可与他们一起合拼一个集子。虽然,作为一个“文人”,有著作刊于世目,有墨香品味,是一件足可赏心悦目的大事了。但思及自身工作忙碌,我只能隐隐约约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其实,自己是非常感谢他们的。一直以来,由于曾在军旅遗及的伤病和自身的一些琐碎事,个人经济上压力比较大。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些为编辑的朋友援引推荐,自己平常所闲录的一些心情字,只能堆在垃圾桶了吧。
犹是说也,今夜的自己搭乘国航公司班机直抵高雄,内心一直未能平静。当空乘告知我们准备飞过台湾海峡时,我突然有一种很想长啸的冲动。这一份心情等我就榻于星庐时,依然对着台灯的光芒久久不能自己。

附任公《望大陆》: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B

极早前就存有绕莲池潭走一圈的念想,其因无非是若干年前治平和健斌二兄曾不遗余力地鼓吹其名。而今年五月,在杭州同潘维兄、泉子、江离、谷雨等几位友人与台湾著名女诗人紫鹃及其友深圳诗人莱耳小聚,并承蒙紫鹃惠赠文庙昌符,就曾谈起文庙在莲池潭湖畔,当时就不胜往之。
薄晓时分,我从半屏山沿路向南而行。此时,天有余雾,透过巨大树叶的缝隙,文庙沿着曲折的湖岸拔节上长,这样的感觉极是欣旷绵延。我甚至于想起自己年初写到的几句,“周围那么多风景/雾气笼罩湖面/所有的景象,都被你写成/袅娜而来”。
碧天辽阔,绿水流漾,我素来就极喜这种安静。可惜在行至九屏荷时治平赶过来喊我吃早饭,念及上午要与几位神交已久的友人相晤,不得不扫兴而归。

附旧作《在湖边》:

在湖边
(你的西湖和我的西湖)
我和你,不约而同
想起一些流水的光芒
有时正午
有时在黄昏
然后静下来
周围那么多风景
雾气笼罩湖面
所有的景象,都被你写成
袅娜而来
多么静啊
这些真空中的优雅姿态
又是多么地清新宜人

C

一直以为高雄的初冬是不冷的,就像早起时看见窗外盛开的几朵花,是那么灿烂。放眼望去,天空晴朗,四野蔚蓝。再远一点,巨大的树叶高过一些屋顶,低矮的湖岸迎风而动。从春秋阁折行向南,约里许就能看见慈济宮的大块行匾。慈济宫又称保生大帝庙,主祭吴真人,或称为大道公。吴真人原名吴本,据传生于宋仁宗时,泉州府同安县人,精于医术,以活人为心,以药方济人,廉恕不苟取,远近皆以为神,死后,乡里人士肖像建庙祭之,部使者请示庙额,上勒赐「慈济」,之后历朝皇帝勒封为“忠显”、“英惠侯”等。这是当我坐在慈济宫外的排档忙着啃一套烧饼油条的时候,听治平大略地介绍了下,治平那时非常犹疑我过春秋阁而不入。其实,于清以后的寿亭侯早已被神化,并赋予了其多数并不存在的优点。当然,从着手立意于南中国海文化、清文化及客家文化开始,我似乎应该抛弃这些史实上的东西,更应该从后世不断增添的所谓“德”去细究。非常遗憾的是,鄙人一直对于寿亭侯的这些“增值”存有一些藐然。只是历史上的若干烟云,总会在某些人眼底聚合、又在某些人心里离散。故此,我过春秋阁而不入貌似可以存谅。倒是治平与于君等几位好友,对我关于一套烧饼油条的吃法颇感兴趣。譬如我甚至于延伸开废话的“葱包侩儿”,其在岳庙之前长跪千年的秦侩王氏夫妇。正宗的杭州烧饼吃法应该是两根油条夹在一张烧饼里,葱包侩儿则是一根油条被一张面卷皮子裹住,杭州人习惯称皮子为春卷皮。葱包侩儿的一根油条是秦侩夫妇,而两根油条无非是秦侩夫妇与张俊、万莴四人。油条最早的名字就叫油炸侩,虽然现早被油条代替,甚至于油条的涵义也被延伸出许多含意,但葱包侩儿的名字却始终包含了南宋的那一段平民野史。


D

昨日与常州一位友人聊起文字,余言好章必不限好读者阶。薄暮时分,余与治平君等几位友人亦是谈起这个话题。此次来台,余随身携带了一些文著,其中尤以诗学著作见多矣。之前,诸友与己言及大陆与台湾新诗的成就及区别。余曰,大陆当代优秀诗人甚多,尤以写出一两首上乘佳构者更为多哉。然是说也,治平君亦举之周梦蝶公、非马、洛夫等诸先生。如是闻之,余言其谓文之叁等,曰中乘之构感己感人感周围;上乘之文感世感天地感苍生;下乘之文大约可以感三两只茅厕大苍蝇乎。譬如当代刊著,流水文人情稿充足其页,其编安知上有天意下有人心乎。余亦只在多年前每有夜深之期,草叹几声矣,多不敢当。更或深者,余略不以己为推,既已推亦少为表。若北澳其康兄于零五年曾曰,若刊著每刊于弟之章,其刊必有盛才之士。然或了了,尘世当多千里马而少伯乐,此乃当代一乐乎。叹曰微时,无以慰怀,涕而不表。尝余三载光阴,一笔横天,江南几有抗手乎。想必无已,当浮十大白!

附旧作:
1。
无意狂名书汉史
曾将闲愁制新词
思怀唯如西湖浅
一潭一月一相知

2。
世事安抵知相思,敛笔居寓少题诗。
片云有负空名姓,几人怀记余曾痴。

E

星庐这个名字,早在我靠近它那夜就喜欢上了。题匾用的隶书笔力刚健宽博雄伟,落款赫然是蒋志清。前段时间看电视剧《解放》,自己曾写了几字废话存博。一直以为,志清兆铭德邻诸公的失败非自身罪,因自他们的理想与实践相距较大的果行致一。亦尤是如此,才使中国缺乏资本主义阶段的过渡,使得四九年后的中国因民主、经济、文化等诸多建设方面付出巨大的代价。更由此,才会出见今日我见到的星庐题字。然此去者已去,生者却对早陷于历史长河的记忆无法仔细地追寻。譬如我现坐在下午两点钟的星庐,门口一片低垂的芦苇,顺着一圈木质长廊在风中摆来摆去。前日夜,清玄兄甚至于说这是一位踩星而来婀娜的仙女与我们品茗、攀谈。只是我没有清玄兄如此丰富的想象力,唯有依着阳光下斑驳的倒影,偶尔仰头饮下一小口乌龙茶。

附临作

选择在异乡的街道
选择一盏昏黄的路灯
坐下
点燃一根烟
抽或不抽
都不重要
烟雾的形状
像极了一幅执手的工笔                        
只是暗香分开两处
你是多么多么幸福

F

前晚,应清玄兄邀请,与高雄的几位这几日乍识的友人小聚。蒲晚时分,余亦是穿上了两年多未就的西服,只是未戴眼镜。聚处选择在左营旧城,余到时诸友皆已来齐,一片熙攘之声未近门就已入耳。蹲小案、饮乌龙、凌美食,不胜快哉。宴到半途,仲安兄即兴朗诵了余前日登莲池潭的口授之作。




在薄晓时分
靠近莲池潭
此刻,天有余雾
我忽然想到
雾中的某个下午
我们淡淡地谈话
周围很安静
有时仿佛能听到
彼此之间清晰的心跳
但却更加不语
只见你脸颊上的
一两朵小红晕
浮在空中


前日清晨,余与治平、仲安、纪铉诸友从星庐徒步莲池潭。半途谈及汉语新诗之观,末时余口授此作,当日下午与今年其他几首即被仲安兄转高雄诸友一阅。譬如仲安兄前晚所言,谢谢给其一个不一样的下午,这样的时候狠多年未曾有过了,其余诸友亦是附和之,惟余冷汗盈盈并有些惶恐。比较诸友叹己未生长在台湾,并惊讶余之国学功底,余亦是有同样之感。惟其时两岸文化本是同根,虽各自变化有其途,然近十年来而观,台地文化略显疲势,於文化观之视野、高度、文本的控制能力皆逊内地一筹之。若以余处新诗一界,九零后之新人亦是观感如此之。

G

今天起得有些晚了,昨日在复兴路的大排档与几位友人聚得迟了些。几位十几年前在波士顿相熟的友人,问好、拥抱、热泪盈眶,一直到两点多才相互致别。此刻,端着一杯暖茶立在窗前的我,却无由的想起一句词,“叹年华,我亦愁中老”,大约是俞曲园次女绣孙落花诗中一词,俞樾年评曰少年人不宜如是,不过我已非少年多年,如此念到昨夜聚会,念到坚尼桥畔,马塞青翠的山岗,心中亦是纠葛不已。只是那时那刻,再也无法回去了。

致飞廉

此前,相较于凤凰山的两段枯木
抱神以静。你我刚刚饮下
异乡叶落的声音


山色昏暗
每一刻皆在起程
这阔大中的具体


它们在飞行中重叠
弥散,聚合
渺淡的星光,微远


众人曰醒,我们独醉
“饮叁千忧患”
在何年何月


无题

窗外有雨
街道上都是空的
整个下午
我们一直对坐着
仿佛回到了前夜
我们彼此送花、拥抱
相互致别
之后,说起昨夜
你在行船北望
看到一架飞机,静静地
在你头顶飞
我没有提起同样的场景
只是端起一小勺
韩国的咖啡
(那是你邮来的)
慢慢饮尽


四《残简》

1

最近忙于一件事——送别一位家中的老人。出棺那天,雨水细细而又微斜地飘着,在丰禾到龙驹湖的大巴中,我捧着冰凌的评论集。当时正好读到她评述先发兄的《残简23》,先发兄诗中那句“河山翠绿,像个废品”,却猛然引发我的共鸣。以前自己最喜欢晏殊那句“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正契合自己当时的心境。当然,还包括我送别老人仅写下的一行诗,“涕泪矣/高桥望断高桥”。


2

很多时候,许多熟悉或不熟悉的朋友,都把一顶“诗人”的高帽塞到我的头顶。诚然,写诗对于许多诗歌爱好者来说,是一件非常欣悦而充满乐趣的事。但就我而言,已经写下或未曾写下的每一首诗仅是我生活上一段极小的心理记录。它们或许欣喜若狂,也或是沉默哀叹,但仅是我一次心灵上波动的过程。它们与波澜壮阔的伟大文学毫不相干,只是一个平民微小的绵延的几行呼吸。就像许多人说我诗歌的单一性浅薄性一样,我觉得释放了就好。借用多年前的一句废话,“但心所至,唯真最美”。

3

昨日,与一位认识多年的著名女诗人在Q上遇见。当我们彼此微笑着唱一个肥喏相互问好后,她笑着提到了我写的一首诗,顺便问我,冉冉而去的知音后会了没。我说知音这个词,以前是假象,以后或许大概肯定不存在。当然,文字上的共鸣是意外之举。而且,我诗中写的也是虚构吧。很多时候,笔力到我们这样的程度,不排除某些作品是看羊吃草而勉为之。

附原诗:

《纵使相逢应不识》


我曾在多个雨声萧萧的夜晚
提笔写下三千情书
并目送它如一羽归鸿
蔼蔼的向某地飞去
如今,一阵风将这一切
吹得空空
比如知音这个词
对我将毫无激情  

4

集子要出了,集中了我个人认为的从1998到2010的顺眼的诗歌作品,大约一百六十首。其实,如果让我以自身的阅读视野评观这些作品,不抛开时间这个背景的话,作品可以压缩到七十五六首左右。这个数量于我而言,当是一件幸事了。事实上,从06年开始,我总是有选择的放弃有重复气息的写作,如果有时间,我宁愿去打磨旧日的作品。严谨、踏实、向上、自在,我觉得这是任何一人在其到达某一个行业一定高度时,所必须具备的特点或是准备条件。随意、重复、散乱,这些都是要慎之又慎的。
如果今年还有时间修订,准备在年内再出版一本打油及一本废话集。名字我也想好了,废话集就名《草菴黑话》,打油的就名曰《灌水录》。




五《暗算》


黄昏时分,QQ上收到一位朋友的消息,大意是某本刊物录用了我的两首小诗,让我留下地址信息,方便编辑部寄赠刊物等。虽说这样的利好消息素来极少(因为我只投年选类稿件),但对于有人如此欣赏我的陋作,我一向是采取不抵抗态度,比如立马回赠一个热忱的笑容(当然,不管他们是否看得见)。

唯尤是如此,写诗就我而言,亦是一件大废周折及脑细胞的事情。至少,比在新丰饮食店吃三个肉包一碗馄饨之类的事,难度大上许多了。更何况,除非是组诗和回忆同一件事的需要,同类气息的表达作品向来是我厌倦并抵制的。

譬如前晚,在网上和采耳哀叹,上乘的作品何其少也。十月,陆续收到大江南北的朋友邮来的集子若干。但最近又突然不想看了,床头堆砌起来的书高高的。有时还想,我在书旁睡觉,哪天夜晚,它们会不会倒下来。

现在八点多,在优酷看《暗算》。一位极有能力的女数学家,研究破译电报密码。我惊讶的是,她的穿着与思想已经和二十一世纪的我们相仿。最近几天,都在深夜静静看。刚看到她成为植物人,之后延喘百多天后去世。蓦然之间,我感到天空低到了窗檐。

六《山高水长,天凉加衣》

1。

凌晨时分,在网上碰到一位写诗的同好,还没有给她打招呼,她就发了一个微笑,说我昨晚匕首出鞘的回贴姿态很专注。我没有说什么,只是贴了一首歌的地址给她。记忆当中,这是05年后,第一次与朋友分享这支歌,一首某个论坛的朋友用作签名的歌。我曾经极是喜欢这首歌词,“风雨的街头,招牌能够挂多久”。这么多年,不单是网络,生活周围也是人群来来往往的。偶尔想起一位或几位朋友,或许会热泪盈眶,或许会轻轻压下一声叹息。如果祝福有些许用,那请让我此刻对一枝点燃的烟祈祷,“山高水远,天凉加衣”。



2。

终于回来了,仅是出外一周,就陆续收到了五本书和两本杂志,不包括我从武汉带回来的《汉江文学》和《天中诗刊》等一些刊物。其中,尤是喜欢卢辉兄的诗集《七层纱》,装帧简洁、雅致,全书小巧玲珑,甚至于可以放入衣袋。其他的是涂国文兄的《苏小墓前人如织》、若水兄的集子、麦家兄以及吴玄兄和鲍贝的小说集。杂志是《中国情诗》冬之卷以及《华文》第6期。
之后的日子,准备安静地读完这些书,顺便写一些废话式的读后感。



3。

最近不停的收到一些朋友的开刺邀请,所以我准备在十二月找一个安静的废话所,就今年自己阅读的汉语新诗感观作一个简单的回顾。当然,是我个人阅读视野式的,尽量做到外引内秀,与前后左右做一些粗糙地横向比较。这样,我今年的业余爱好任务可以说完成了。而明年,我准备在新诗写作上简单地作一个封笔,顺便写一个多年的写作感受,也聊算慰己吧。



4。

我有时会去我曾经喜欢的地方看看,读读那里的诗歌或文字。
前几年还会为一些精华或固顶的东西写上我的意见,甚至于被锁贴。
现不会了,我会淡淡的看。然后,风一样的飘过。



5。

在阿襄的流水日记里,读到有关青荷和小树的记忆。
青荷是一个诗歌论坛。我04年经常在那,鱼观兄和晓寒就是那时开始熟悉的。
现也经常看到他们,偶尔去踩他们的博。
关于小树真的很可惜。他那个随笔啊,写到有我的一段,虽然只有几十字。
但我想对他说感受的时候,他走了。
我没有写任何一个字哀悼或纪念,我写不出来。
包括沈河兄,在收到他集子的次月,他走了。
我在我的旧博固顶了一个月兆印兄发的消息,唯此而已。
现在,我的眼睛似乎有些湿润。

6。

昨晚与一汉口友人相约在黄鹤楼,薄暮时分正是雪花纷纷的时候。坐在与黄鹤楼遥遥相望的某中西餐厅,我俩皆对食物不感兴趣。只是提到若干年前在网络周围的人,当然,被招安的更提到了。至于我期待他批评于我的十几万字废话,都被他淹没在小笼包的咽喉之中了。对于自己的文字,周围的朋友其实有很多的感受。从若干年前的佳句拼凑,到无技巧的追越,我走的其实是由内而外的路。坦白地说,提高文字不外乎两条路。一是由内而外,即是先到达一定高度的审美观念,再去通过模仿摘要具备一定功底的语言,达到完整自身的功效。二是由外而内,即是通过模仿某些特定作者的风格开始,从摘要、品读甚至于深入其中,基本地和特定作者的审美观念和语言功底相符合,最终通过审视以前的作品,加入或完善其他人的内质,达到完成自我的功效。

附昨晚在某地若干废话。

A 嗯,我曾经听见很多人说起读诗的感觉,就是有佳句三字。
这样的认识,会遗漏一些隐藏在句子背后的东西。
比如我去年谈到李敢的有气息,提到老国的语境呈现,这些都是隐藏在语言背后的东西。
当然,仅是我的一家之言,不足为论。
就像我前几天读到吕进的一家之观,他认为:成熟诗人的作品,都是“绚烂之极,归于平淡”。这里的“平淡”不是平庸加淡薄,而是险后之平,浓后之淡。平淡而到天然境界。到了高妙处神化处的诗,运用的是从“有”到“无”的技巧。对诗来说,最高的技巧是无语言、无痕迹的无技巧。

B 但诗歌除了技巧,还有许多东西。
比如作品的诗意格局,由文化载道方面形成的作品内质等等。
甚至于与前期后期同期诗人在表达上的横向比较,修正抑或反哺以及共抑。
像九十年代的后现代自我表达,中生代后期乡土风格的反哺,七零后们对于主旋律的思考或是说靠近等等,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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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识八方语

 楼主| 发表于 2012-12-5 01:20 | 显示全部楼层
七《知音》

1。

黄昏时分,收到北澳挚友其康兄的邮件,言及05年我与他在香港曾提到的一首迪克华朗的小夜曲。记得那晚在采马道FREE酒吧,我曾趁七分醉意为此曲添了歌词。而在去年年初,大公报在刊其康兄《采马街二三事》一文中提到了此词的英文版,言及我原文“有风瑟瑟吹我”被翻译成“has the wind to rustling blows me”,其中rustling的运用,显得与原意较隔。老实说,此词的绝大部分内容我都忘了,甚至于自己也没留底(可能留在皋亭老家那台旧电脑中)。所以,其康兄的邮件,我也仅是回复了悉字。自从07年完成《回首浮尘》的翻译后,我与英文及其他诸多舶来品的文字相距较远。我一直坚持在国内就说中国话,既使有些学弟来看我,依然带那么几分洋腔。

2。

前些日子在日记中提到小树和青荷,以及我对一些曾一起写诗写小说朋友的惦念,没想到先发兄和胡桑等几位先后来博处看我。其实,有时自身亦是很纳闷,比如对当代文学的发展,觉得国家远不重视。我一直认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世界民族之林的屹立,很大的层次上取决于精神上或软实力上的成就。比如美国,一直以它的文化在慢慢渗透周围的世界。我想,若干年前苏联之所以能与美国并称两强,其璀灿多姿的俄罗斯文化应该是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而观我国,连一个较大的较远的文化发展观策划都没有。确实,有诸多孔子学院在各国陆续建立。但试问,如果一个连当代语言文学都不能取得较大成就的国家和民族,很难想象其在继承传统文学上有多少创新和毅力,甚至于会取得多少成绩。总是当代的,便于更沟通吧。

3。

关于我对诗歌的封笔状态,这几天陆续收到一些朋友的问候。一位我省的知名评论家,甚至于如此说,对你而言,多写下一首好诗是最重要的。我无言很久。

4。

前些日子,和皖省一散文家提到知音二字。这是年来,我第一次和一位朋友谈起这个名词。我现在依然觉得,知音这个词,非常困难。我自己也没有相遇过,所以也无法较深地提到这个问题。但把知音换成一个较浅的名词知己来谈述,我则想起多年前我曾经写过一篇也谈知己。现在的我,依然如此确认那些观点,但同时把这个词语从我的观念上扩展化了。我觉得就时间上有长久、短暂、瞬间,就交流方面有个人情操、业余爱好、工作共识等多方面的。而现在突然想起志摩与徽音短短的会心,更想起志摩于海上写的那首《偶然》。


附《偶然》


偶 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八《更远》


1。

总有几位熟悉的朋友说,我喜欢在夜间游荡。事实亦是如此,而且我的思维在子夜和晚间似乎更容易发散。譬如刚刚与台湾某著名诗人在开心网结束的对话。谈话的内容无外几点,第一是关于台湾将举行周梦蝶先生的作品研讨会;第二是关于我对于国内文化氛围的一些粗糙的看法,并谈到自身羡慕皖省诗歌的当下局面;第三是谈到中国简史的台湾版本,个人觉得在文化观上不能局限于大陆最近五十年来的理念,而要在个人修养上创新,就需要有目的性地兼收并蓄;第四是谈到彼此周围一些诗人的状况,包括家庭状况;第五点属于个人隐私,此中省略两百字。

2。

读到严正弟的日志,其内容大意是他的一首作品及其友人帮助他翻译的英文文本。因为时间因素,我也仅简单地表达几个意思。第一,是题目《更远》,我个人觉得可以译得再重一些的。比如他友人译的题目further,在某种程度上有限制本首文本的韵涵。更远可以像莎士比亚李尔王中to  remote那样译。第二是要他提出,他的友人在翻译中要兼顾译后的文本,不要把他的作品逐句翻译。尤其是在牵扯到典故和一些特殊名词的转换。第三,我个人觉得他的友人在语言上似乎具备比较敏锐的直觉,在不少句子上的译文上,拓展了他作品的原味。

3。

在剑冰兄编纂的本省诗人博客名录上,我的笔名由某修改成某某。其实某也罢,某某也罢,我也就是我。一个既不能小隐也不能大隐的胡说九道者,经常唠叨一些废话的人。我会对一些氛围叹息,对一些现象无奈,但更多的是想希望动员周围更多的人勇于写作爱好写作努力写作。

4。

前些日子,在一挚友的博上,很意外地读到友人利子的一首诗《中年这个词》,竟然有许多感慨噎在喉中。认识利子很久了,早在现华语的前身时期,那时是利子在主持和运作这个网站。而我这个人,除了在诗歌理论探讨的若干场合上,其他处是极少见到我的身影的。所以,坦白地说,除了在与建松兄一起主持本省作协论坛诗歌版的一段日子,我是极少读到利子的作品的。上一次仔细地阅读利子的诗歌,是她的长诗《红尘在》,记得当时自己也做了一些蜻蜓点水般的回复。其实,像利子这样的写作主题与写作形式,在我个人的阅读视野上,是我一直不敢评论的。这样的诗歌,私见不能从技术的角度去解构。这也或是多年来,我与利子及与利子相似表达的若干诗人,遥遥相望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吧。



附利子全首:



我写下中年这个词
写下和中年这个词有关的事物
这些空泛的思想
正书本一样静静地翻动
但不会轻易地被人阅读
一只蝴蝶看上去多么柔弱
它扇动着乳白的翅膀
从我的窗前经过,突然回过头
大声说:我和你有一样的心事

我写下中年这个词
写下耗尽的青春和埋藏骨缝里的忧伤
写着写着,天就黑了
除了月亮里那个寂寞女子
还有谁知道,我前世的名和姓?
狗尾草长在匆忙的路上
某年某月某日,岁月的脸沉下来
将容颜的烙印深刻于褶皱

我写下中年这个词
很自然地,写下岸边的桃红和沙土
甚至梦里那个打马赶路的人
他险些要了我的命
这一点儿也不荒诞
剩下来的日子,也许有更为凝重的节目
填充生活的底色
或者只闻时间遗留下来的腐味
中年这个词,需要埋下长久的痛念
才能调制一付温和的药剂



5。

凌晨三点,登陆新浪旧博,原意是抽几篇0203年的文字拿来修改,却意外地读到某个留言。大意是今年来过几次,博门依旧紧闭,期待早日回归。之后,顺着留言去踩博,是一位名叫童某某的博客。此人在山西某县委宣传部及文联任职,在我担任某刊编辑时曾采用其的几篇小说,还对其中的一篇写了几百字的废话。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他还在博上念叨。前几天,有一位朋友在Q上和我谈起网络虚幻,记得当时我并不认同。现想来,我的观念依旧。

6。

我把Q的签名档改成,“South I like,or south”。其实我是省略了后半句,“Exactly said for instance you”。早在年初,西平兄弟曾经在我的陋作《南方以南》中评论到,“是对身体返照的过程中呈现出来的一种境象,是她?或是他?是恋人?或知音?或者什么也不是。 ”而我个人觉得,用一友人和我的对话“so to say,the South will become more beautiful!”来回复此论,是再也恰当不过了。

九 《废话》

原文地址:废话十一作者:江弦
1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意外地接到某人电话,大意是找我谈下某书的意见。对于已成稿已出版的书集,我一向是懒得废话的,所以我的文债才会欠上百万字之多。此次,我依旧没有对此友废话。我觉得,只要喜欢,那就多读一些,不喜欢的话,就搁那,哪怕是厕所的窗台上。我就有许多集子搁那的,不过都是我日常在翻阅的。坦白地说,我也就在收到集子当天翻阅了本书巅峰卷和地震卷的一些作品。至于其他,我懒得去读。从这方面而言,不得不从我的胡说假设观点说起。我的胡说预设观点一般是两点,第一是达到我想阅读的技巧水准以上,达不到我要求的,哪怕把主题吹得比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更重要,我也不屑一读的;第二是误读。个人觉得所有的文学作品,尤其是诗歌,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应该误读的。如果没有误读,不是作者水平差,是读者该去跳井。以前有不少朋友问我,为什么把技看作高于一切。我说一个是时代不同,盛世不需要发掘和提倡主题很重的作品,另一个是我的阅读视野更着眼于学术观,比如钟书先生在其《宋诗选注》中提出六不选,由此而不入选文文忠公的《过零丁洋》和《正气歌》。老实说,文文忠公这两首大作,个人还是非常喜欢的,但站在学术的观点上,仅是血书之作而已,于诗构其他别无亮点。所以像《宋诗选注》这样抛弃时代背景政治观念来编纂的著作观,何尝不是现在国内大小刊物编辑需要极力追求的呢。
废话扯远了,话题依旧说到刚刚的集子。觉得大致还好,此书巅峰卷也是强如人意,像南人、巫昂、吕约、朵渔、杨黎、伊沙、沈浩波、藏棣、唐欣、侯马、孙文波、王晓妮等的诗歌都有载于其上。


2



还有,于唐以后,甚至于说于宋以后,对李青莲的静夜思之作,其赞是比长江之潮水更要滚滚而来。短短二十字,是评论如潮。我一直持有这样的观点,即在对某文做出恰如其分的评论前,其评论者的创作水准应该是极高的。一个不具备极高创作水准的评论者,最多也就仅在魂性和神性于文字写一些赏析类的废话而已。但这样的废话,在高手面前,无疑是让他冬天喝冰水。就像我读到有些评论大赞静夜思一样,我就觉得我很想反胃。静夜思此作,也就仅在写作语言上突破了当时的用语风格,清新朴实,娓娓而述。这就好像我们读汉语新诗,比如一些风格和语言的最先写者,比如何小竹啊等一些,像他们的作品,也就在写作的当时年代很有新意,但放到现在来读,大部分连佳构都谈不上的。就像静夜思的评论,于唐和李青莲同期一代,此作的评论亦就我刚提到的几句而已。只是一直到明胡应麟在《诗薮·内编》上谈其“妙绝古今”。倒是他所谈到的李青莲诸句“无意于工而无不工者”,却有些和我前些日子读到的吕进的一家之观有近义,吕进认为:成熟诗人的作品,都是“绚烂之极,归于平淡”。这里的“平淡”不是平庸加淡薄,而是险后之平,浓后之淡。平淡而到天然境界。到了高妙处神化处的诗,运用的是从“有”到“无”的技巧。对诗来说,最高的技巧是无语言、无痕迹的无技巧。
但我一直没发现,这位胡先生的诗作有何“绚烂之极,归于平淡”,想必其的评论亦是我一样,大之了了罢。可怜被静夜思那些赏析(我个人觉得连评论都不称得上)误导的人们啊,呜呼哀哉!



3



个人觉得所有的文学作品,尤其是诗歌,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应该误读的。
继续看,看到这有意思
阿襄 发表于 2009-12-11 17:45
嗯。这话我提过多次,其实仅是我阅读的一种假设。

第一,阅读量过多的人,不可避免会带一种经常性的思维去阅读作品。既使这份思维方式是当下最优秀的,也保持了对于任何风格的作品极高的敏锐性,但它依然是一份障碍,限制读者更宽阔地去进入阅读。

第二,抛开专业读者的阅历,以一个非文学爱好者身份去阅读文学作品。那样一些经常性的评论架构(比如赏析、序、跋等),会被这些人看成曲意放大的妖魔。我始终相信,上乘的作品会与读者心连心。既使读者只能品读十分之一或更少的况味,那也足够他回味很久很久了。站在这样的阅读角度下,误读反而是好事。

第三,我始终认为,阅读作品需要人生阅历。但这份阅历不需要一定去亲身经历,但大致地了解可以帮助更进一步阅读。这时候的阅读,其实也是某种状态下的误读。但事实是,很多读者会品到这份况味。就像南方没有雪,但不意味不能够品味雪的况味。



十  废话二

1

子夜时分,怀着一分偶然的心境,叩开一位兄弟的博门,迎面即是其抱着孩子一张温暖的照片。余呆呆地望了许久,没有留下寸字片言。看到其如此这般,余觉得留下什么都不必要了。光阴弹指即挥,属于余与其笑傲网络指点天下的时光,其实早已湮灭。譬如余,一直很少去怀念去记述或是说指认那段往事。仅在前段时间修订文集最后一稿时,斟酌许久才收进几首代表那段岁月的旧作。

2

一直以来,为一位友人的诗歌之路怀揣一分惋惜之念。这位友人,是余网络相识较久的一位朋友,在古韵新诗散文等方面,都曾予余一些启笛。今夜,偶读某省青年诗人的语录,其间读到伊的诗观,不得不大摇余首之。五年光阴其实不短矣,在伊之友人早已奋进的这些年,伊还抱着守缺之念,实是大愚之。若诗之道,本应是简单繁复俱是小技,唯文心需含天地念千古怀左右述当下。若仅纠于一向之本,既使鬓残亦处于小成也。小记于此,或可悲之哉。

3

终于,夏天来了又去了。但对于我这个曾经想着如何如何去流浪秋天的人,唯有在今夜若般微寂的夜,捧一杯咖啡轻轻地吸咀。在喝下半杯时,起身拉起一小半窗帘,在电风扇呼呼的声音中,外面的月光细密地飘进屋子。这时候感觉非常的静,哪怕是窗外偶尔的脚步声,听起来都是令我有些恍惚。
前些日子,与苏省的一位友人闲聊,她问我中秋到了,准备写些什么。我回答得很茫然,那一刻真的不知道去写给谁,或是为谁留下些许陋字。有很多事在今天想来,其实已经是非常地遥远。那个曾经离我很近的女人,只剩下一些光影偶尔还会盘旋,很慢的那种,她的目光依旧清澈,那些曾让我感动的温暖与坚持,由是莫名地想起半阕《鹧鸪天》,“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如龙。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
人生如似一段旅途,遇到路口终会面临选择,但每次只能选一个路口走下去,走累了,就睡在梦里,一直到不曾醒来的那一日。当然,如果是我这样的旅者,还会睡在文字中,一些勉于寄托自身心灵的文字。但譬如十年前,我自然不会想到会远离我熟悉的环境,用文字来寄存我这颗犹是单薄的内心,静静地等待一些美好的东西从文字的行列中流淌出来,仿佛可以听见它们的高歌,从容的在安静中吐露芬芳。
当然,在我看来,文字也仅是如此功能了。我不喜欢参加一些有很多人的聚会,并在聚会中高谈力饮。只是偶尔有些甚是熟悉的友人过来,我才会起程赴约。三五碟小菜,两三瓶饮料,一些文史佐之以餐。回程的时候,我会反复回忆聚会的场面,记忆就像一只长焦的镜头,而车行过处两边的梧桐树则显得越发高大,像首恬静的小提琴曲。



十一  《荒地》与《无题》

  初读冷盈袖二作不久,便让我感受一份非常微妙的味道。
  这份味道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姿态和想法呢?就我个人的观感,我以为是一份安静,一份守望,更或是一份等待的姿态。在大家都易懂的空间里,单纯地完成自己的一次经历,一次情感的波动。它姿态朴实,从容沉静,与尘世间的喧哗持有一定的距离,是一种来自于平凡而又真实的生活,一种草根的姿态和想法。但是它出入市井,出入庙堂,宁静冲淡、自有境界,甚至于一些喧哗和物质都不能掩盖,唯自延绵不绝。
这也是我向往的诗歌,平民的、生活的、意境无往弗届的诗歌。
比如《荒地》,我反复读了几遍,对它的宁静淡雅地打开“最多的是狗尾草,成群成群的,在风里摇着”,依旧赞不绝口。
  而初读时,我总对“成群成群的”感觉不舒服,觉得抑制了之前“最多的”的有效发挥。但反复读后,却觉得这是最贴切的,也最容易打开读者关于“摇着”的画面联想。可以想象,在一望无际的土地上,白白的毛茸茸的草随着风摇啊摇着,真的有一种旷达的美,让人想起“风吹草低见牛羊”。
  但我不是很满意之后的叙述,“蝴蝶翻飞其间,雀鸟低低地擦过去/又擦过来,擦得那些绿色淡去了很多”。“蝴蝶翻飞其间”,这句从画面和联想考虑都是中规中矩。但联系后面“雀鸟的擦”,文本的意象就显得略微失衡,尤其是对“绿色的淡”真得是抑制住了。
  最满意的是“还有些植物,我只会用方言轻轻地叫”,这句应该是全首的点睛了。此时,方言两字联系到题目的《荒地》之称,尤显意味深长。而且,就我个人的阅读观感,觉得此时就可以收尾了,后面的“不知是它们听见了,还是认出了我”在此处显得有些说透了,颇有些画蛇添足的味道。
  而对于第二首《无题》,我总觉得三个“盖上来”之后,蓦然用“爬上来”,不仅造成文本观感上的枯燥乏味,而且连之前排比积蓄的张力,一下子冲垮了。如果这里斟酌一下的话,那本首可以称得上自然辽阔了。

附二作与小记:


荒地

最多的是狗尾草,成群成群的,在风里摇着
蝴蝶翻飞其间,雀鸟低低地擦过去
又擦过来,擦得那些绿色淡去了很多
还有些植物,我只会用方言轻轻地叫
不知是它们听见了,还是认出了我

无题

整片天空都是黑色的
我没有什么话要说,低头走着
真想躺下来啊,就算一秒钟也好
乌云盖上来,叶子盖上来
厚厚的泥土盖上来
喃喃的虫子爬上来
谁也不必找我
想发芽时,我自然会出来

题外小记:

  上午约摸九时许,在作协论坛里看到新出的《浙江作家》封面图片及目录,颇有些感慨的。犹如前些日在若缺读到商略兄的《白菜赋》等几首作品,想如此佳构却未见于如《浙江作家》等本省刊物,唯觉心有大憾之。如是说也,甚至忆起杭州文联刊物《西湖》,曾经偶读几期似觉诗歌佳作不多也。而几许年来结识之杭城或同省诗友,亦不见其佳作载于上,更独为所谓“文化杭州”亦或“文化浙江”叹息几分许。余为杭人,亦是浙人,但见浙刊眼光凋零如许,怎不哀而叹息乎。悲而浙江枉称文化大省,然或为散文小说大省乎。
  而前些日衡水友人霜与余闲聊,言及亦是浙省诗者冷盈袖,推荐其作朴实简明,温润可感。然是说也,偶见其作不足以品其之深,故余亦为悬疑未决。唯是疑时,闲步于新浪博途,至重庆子衣居,忽见其载盈袖之屋,遂此访之。聊读几页,颊口余香,拣其二作速溜也。


十二   传灯诗评1008



很多时候,我经常在思考中存有一份犹豫的念头。譬如现在,我准备挑选几首诗进行较深的阅读,并准备留下一些废话式或亦是怀念式的文字。尤是说也,我对于现代诗歌是存有一份敬畏心的,真正的敬畏心那种。这个具体表达在我在阅读诗歌作品时,会很自然地观摹作品的具体表达,作品在内质鲜明的同时,它的文本所承担涵阔化的表达。涵阔化的具体意思是指,诗歌作品的形是否与它的质相平衡,两者之间更加完美的相互依靠和衬托。就在上个月,诗人杨晓东在其文中提到:“世游是一个非常注意诗歌技艺的人,有自己独到的诗歌观点。所以,我读他的诗歌,找毛病似乎愈加困难,但是惊心动魄的东西似乎也少了,让我感觉他入道了,被人教化了。”这样的观点或许能得到很大一部分人的赞同,但就我的观感而言,觉得世游的注意还不够,他最近的作品表达还是处于一个繁复的阶段,既使世游在诗歌观感上已经达到或抵近“连描摩也是多余的了”的境界时。
诗歌在网络发展固然有其大利的一面,比如降低发表门槛,各样的思潮宏流底现,一派生机勃勃之势。但从诗歌发展的长远以及与欧美同期的作品横向比较,不得不得出一个较为失望的结论,即网络诗歌的绝大多数作品在文本的具体表达上是空泛的、苍白的、甚至于倒退至不如八十年代朦胧诗的水准。无论官刊民刊,其刊登的作品可以说八十以上是千人一面的表达,其作品技艺是远远落后于“浮在山巅的那群人”。再跟上一句痛快的话,也可以说成仅是八十年代的仿制品。
当然,在提出当代诗人在对诗歌技艺不着重甚至于倒退的同时,我个人觉得当代诗人在诗歌作品的思想方面、内质方面,甚至于所表达出来对社会的关切、对个人生活的美学尊重,以及对当前作品环境的担当情怀,是潮起纷涌,其高度与宽度都无愧于二十一世纪这个时代。

A

我经常在想,老国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中,他的阅读和他生活中的关注与我们相比,有什么具体的不同。因为很多时候,我总是把他想像成一位在山上蹈空而坐的诗人。
不想像他一定长袍绢冠,但肯定是居处有暗香浮动。比如我刚读到他的《燕山之二》和《托尼娅》,里面的香泽缭绕横斜,象一枚流星划过我此时的窗楣。
坦白地说,《燕山之二》给予我的感想虽然仅是两句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但我想仅是这两句的意境和联想足以让读者品味志峰这首诗的宽阔。
而《托尼娅》这样的作品,我觉得志峰在表达上失之略简,仅是这样的叙述无疑会抑制住读者更加宽阔的联想,美中不足之。


◎燕山之二

我不是第一个在这座
城楼里撒尿的人
几百年前一定有一个
挽着发髻的
士兵站在这个位置
撒出同样绵长的一泡
那时延着这道山岭
一定爬满了长城
作为士兵,晚上他
可能就睡在这里
起风时想起妻儿还在远方
手里绞动一截枯草
而白天的景致大致相同
雾气笼罩群山
我们都无法看得太远

2010.08.03


◎托尼娅

托尼娅说完就
转身走向海水
阳光在她的后背上跳跃
如果我不写下这句
就会不记得谁是托尼娅
那天下午阳光在
每个人的后背上跳跃
直到我一觉醒来
看见陌生的老人坐在对面
手里摆弄着一把钥匙

2010.08.03


B

开始观注晓旭,起缘于在某份刊物上我与其隔页而居。因为我是极少有荣幸在纸刊上发表我那些非主流的低趣味小诗,所以每一位与我相邻的诗者,我均会不厌其烦地搜索他们的其他作品一读。而前段时间,在其博客上读到《给外祖父或不提云烟》的一组,内心颇有触动。尤其是对于这一组里的《给外祖父或不提云烟》,我甚是为其作品中流露的宽阔而细腻沉潜的内质吸引。相比较我今天读到的这首《农历七月十五》,《云烟》那首在表达上无疑要成功许多。

但作为一个读者,我亦不得不承认晓旭这首《农历七月十五》在作品的内在承质上是宽阔与潜厚的。只是在创作的表达上,与其他诗者较为成功的几首同题材作品相比较,这首在角度上没有新意,在手法上也没有新的承载。虽然晓旭在作品虚实的平衡上,把握非常老道,全首的几个转折处没有留下较大的痕迹。尤其是其间的“你知道这时并没有风”这句,转承上下尤显功力。但我始终认为“要我絮絮叨叨...飘游”隔在“曾祖母和外婆是缠过小脚的”与“曾祖母满族的发髻盘得很高...少言寡语"之间,是全首显得潜沉不足。而结尾我亦觉得稍赘了些,不如到“爱我的人/请坐上银色马车”即收。


◎农历七月十五



这一天,我渴望见到的一些人
会在火光中
在四通八达的路口回来
有的乘着马车,有的则步行
曾祖母和外婆是缠过小脚的
要我絮絮叨叨
念完她们的好,几行清泪后
小猫看见她们透明的身体
飘游。你知道这时并没有风
曾祖母满族的发髻盘得很高
衣袖宽大,外婆面孔白晰
少言寡语
月亮很白很大
阳间的热,越烧越紧
爱我的人
请坐上银色马车
把灰烬留给我
此夜冷过所有的夜,雪花开满田野

C

刚读到诗人杨晓东这首时,我的手指情不自禁地为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如果回顾我对于他以前诗歌作品的印象,我会惊讶地发现晓东在本首中出现了极其微妙的转折,这份转折的感受可以与我前段时日读到李敢的《天亮回家》。只是李敢的《天亮回家》这首给予我的感受,大部分是在作品语言的表达方面。《天亮回家》几乎抛弃李敢以前作品表达手法上虚多于实的表现,而且在语言上真正做到了自然、准确、贴切。而晓东的这首不单是语言上微妙的转折,还体现在作品的内质流露一反晓东以往豪放爽朗的姿态,反而转成更加内倾。我们在阅读本首作品时仿佛可以细品静静的湖面下有力的水涡。叙述自然贴切,用语晓畅通达,具体的表达手法类似于白描却不是白描,一别04年开始流行的那种冷抒情。韵味更深入,联想更宽阔。尤其是结尾,“两只小鸟正站在床头/叽叽叽叫”,猛然升华了内质。这样的表达,在当代诗者的作品丛中亦是不多见的。只是要提醒一点,要尽量减少介词在本首中的功效,使得本首作品的“形”与“质”相互依托相互升华。




[决堤]



河水漫上来
应该是在半夜
因为醒来我
发现自己夹在院子外面的树桠上
正正好好
占据了原来鸟窝的位置
而我居然四平八稳
并非浮在水面上
而是躺在木板床上
两只小鸟正站在床头
叽叽叽叫

D

认识灿枫兄有段时日了,也读过认识其以来他几乎所有的作品。自去年起,一直存有一个写篇废话式的对其读后感念头,却因为时其时彼的不凑巧因素而渐近渐远。这几日,恰逢闲余,昨日刚刚参加野外诗群的一个活动,我的思维亦是在一个头皮兴奋的发散期。今晚,我甚至微笑着在Q上与其及其他几位友人言之,这几日写作不在状态,无法把阅读到细微的感受与你们分享。
犹是说也,当我打开灿枫兄在传灯录网站所贴的《八月诗存》,一种欣喜很轻轻地流遍全身。而最让我惊讶与欣喜的是其中的两首——《暮光下的田野》与《玻璃上的旅行者》。记得在一年前的彼时,我亦是在09年的《九月诗存》中如此回复,“再少一些成品词/再多一些节制/再多一些弹性/多好”。那时灿枫兄的作品给我最大的感受是内质清新用语畅达,唯是缺乏临门一脚的那种冲击力。可以说彼时,我是甚是感惜于其浪费了许多敏锐的创作感触的。只是在今晚读到这两首时,我有一种为其拍桌的念头。
其实,这两首篇幅尤短的作品最初呈现给我的仅是两个萧条怅然的画面。但当我细读到“它们应该不会/超过四周的同类”时,我开始有些惊异。虽然“超过”这个词用得略为普通,如果是我会选择用“高于”,“高于”在这里的定位可能更符合主题一些,也略沉潜与庄重一些。比较起“超过”这句,我更回味结尾这个“也分不清孰高孰低了”。简洁有力,一下子拔高了全首。
相较于《田野》虚实交构的沉潜,《旅行者》简略的几笔,宛然一张清爽的白描。叙述层次渐渐递近,这样的表达手法好处是原味涌现,缺点是需要结尾的点睛。灿枫兄这句朴实无华的诗行,在这里却是再恰当不过了。但再一次回顾《旅行者》的感受时,我对第一二行不甚满意,觉得有失单调,没有更好的完善在整首中的作用,让作品没有再进一层的饱满下去。



《暮光下的田野》



秋收后的田野,夕阳过多地照耀着坟头上的青草
要不是有人在地下撑着,它们应该不会
超过四周的同类。夜幕悄悄降临
慧春再三回头,也分不清孰高孰低了



《玻璃上的旅行者》



白天,轻易就能看见窗外那棵梧桐
到了晚上,玻璃就涂上了一层铅粉
慧春能看见的,除了那张无限靠近的脸
就是那双细长的眼睛了——
如果离开一些,她看到的就是一块普通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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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识八方语

 楼主| 发表于 2012-12-5 01:2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燕园书屋忆诗踪


  以前,一直有一个极深的念头,就是抛弃红尘中的俗事,静下心来在燕园的书屋好好读些日子。但从自己修完在北大的学业后,已经少有在京旅居如此之多的日子了。所以,这个念头随自己南北漂泊了好多年。近些日子,恰巧因为一些学习事务旅绊在京。在每日做完必修的学习事务后,自己就搭给我们上课的教授车顺风去燕园。一般每日下午四点多去,呆到约九点再坐公车返回。行间感觉饥饿了,就嚼咽些随身带的面包和清水。如此往复多日,却乐之忘彼。
  昨日,有幸读到洪良诚先生主编的《北大诗歌》一著。在掩卷的同时,自己却闭目回味了很久。这份回味,更让自己不知不觉从燕园返回到六里桥的暂居小屋,才缓慢地平息了下来。犹记得不久之前,自己和江城的一位友人在某晚曾谈到的:友人曾提到他写诗,总是把自己的思考和诗里的意象合在一起。他的这番话,让自己颇有感触。那时,自己正应邀在师大做一个闲散的客座讲师。在讲课的空间,自己对学生们提到了一些诗歌的概念。当时除了把友人这番话引申的同时,更引用了王国维先生《人间词话》中隔与不隔的阐述。而当自己问起学生们读过什么诗,他们回答,“读不懂”或“读过志摩、席慕蓉和汪国真等”。甚至于在自己提到郭沫若、艾青、何其芳、戴望舒更或北岛、顾城及舒婷等人,大都是摇头说不知道的。
  对于诗歌,自己一直认为是整个文学体系的基础和支撑点。没有诗歌对语言和文字表达手法上的探索,诸如小说散文等体裁在技巧溶合上最起码要后退很多年。尤其是90年代以后,没有诗歌在口语化散文化等的探索,很难想象现代散文和小说等的处境。尤其是散文,语言技巧上根本没有突破前人的范畴。当我们想起散文大家时,一般就会想到三四十年代的大家(或许更早),比如梁实秋、朱自清俞平伯两位、林语堂、周氏兄弟等等。他们的语言表达,几乎都是在文言和白话相结合的技巧基础上的。所以现代散文要突破,现代诗歌仍旧是先锋。这个不单是中国如此汉语如此,其他国家其他民族其他文字都是如此。
  因此,在自己当时听到学生们的回答,心情是非常失望的。这让自己不禁想起了上个世纪树人先生发起的呼吁“救救孩子!”写到这里,自己也提醒我国的教育工作者提高对文学教育的注意。似乎这么多年来,教育和文学已经成为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体系。为什么学生们有“读不懂”的抱怨?为什么社会上受过高等教育的很多人,甚至文学界里不少人对于诗歌提出种种偏见?而很多坚持把诗歌作为对语言和文化提升的诗人,反而被说为哗众取宠和脱离众人?这所有的一切,都提醒我们,文学的启蒙必然从头做起,文学和教育不能脱节。惠特曼曾经有一句话,伟大的读者造就伟大的诗人。引申在此,再也恰当不过了。所以,自己理解高卢的友人约瑟夫在谈到欧洲诗人的热爱和激昂,比如叶芝、里尔克及普鲁斯特等等。因为那里不会愚蠢地以发行量或读者量作为文学价值的判断标准,那里也不会出现韩某之类的小文人,写了一些通俗的文字就沾沾自喜的,仿佛天老大他老二了。
  话说到如此,自己亦是想起在网络中相遇的不少诗友了。他们的理想不高,更或是只是为了心情的表达而写诗。但这些,却足已为之让我感动。在如今这个时代甚至在所谓“诗坛”被经济和人情充斥的时代,这些诗友的坚持精神无疑是文学领域一盏明灯般的存在。为此,自己没有理由为诗歌悲观,为汉语的未来为中国文明的传承悲观。因为中国有很多很多的人生,已经被这样的坚持精神照亮一辈子。


07年3月19日

十四  淡淡的芬芳

━━━ 读赵小波《在故乡》

  仅是下午,这个城市刚刚下过雨,虽然八月,空气中却还弥散着些微凉的气息。塔可夫斯基曾在《雕刻时光》中说:“艺术的目的便是为人的死亡做准备。”如是我闻,这话说得真好,而我宁愿把这句话误读成对诗人的某种诠释。诗人唯一可能的存在形式,就是不断地创作,即使这种存在置入某些哲学家的目光里是毫无意义的。而小波兄却认为,“诗歌应该是写作者自己也不可名状的一种生命本能,与梦境有关,是源自内心并且忠实于内心的极致语言。而诗歌写作的过程,便是将梦境再次展开,并且由虚幻导向真实”。
  他也是这样在创作中体现他的观念的。比如此刻,我的电脑屏幕上展开了一首小波兄的诗歌《在故乡》。
  对于每一个诗歌创作者而言,打开世界的方式以及如何呈现,是非常重要的。小波兄本首短短的十五行,有语言、环境、心境、动作,还原了当时的场面,对材料的处理和对节奏的把控的确独特。“这里是我最安静的世界/每一张笑容里/都藏着一个母亲”,这里进行了适当的艺术处理,没有拘泥于之前细节的表述,我们甚至于可以感觉到,或者可以说是在似是之间。
  很多诗歌创作者和评论者在谈到诗歌时,往往注重提到意象和语言的关联。记得几年前曾经和之道兄提到过这个问题,我个人觉得诗歌只提意象不提具体的细节,往往是不充分的。把生活中原始的质感提炼出来,往往要比苦心构造意象来得深刻和引发共鸣。而在小波兄的《在故乡》里,读到“说话时喜欢看着我的眼睛”以及“见我沉默下来,便起身给杯子里续水/把电风扇向我更靠近一些”时,有一种蓦然的酸楚涌上来。而这种酸楚,恰恰是小说白描手法时细腻的表露。在诗歌的文本上,读到小说这份精炼而且不动声色的刻画,我想任何读者都不由不发出一声细小的叹息。应该说,一首好诗给读者的阅读过程和体会往往是立体性的、多角度的,而刚刚两个细节的刻画,足以改变我们对一些诗歌语言和周围世界的感受,既使这种状态是极其微妙或不自觉的,它也不得不使我们修正原有的经验和对世界观的观感认识。
  很多诗歌创作者的作品往往是将生活进行静态的一些概括,但缺少生活流动的质感。而生活本身,恰恰是动态的。如何将动态的、即时的生活传达出来,比如小波兄的这段“顾左右而言他,给我说今年的收成/说最近的坏天气,说邻里的短长/偶尔也打听城里的事情/但仅仅局限于青菜的价格/或者孩子是否长高了”。从一般的写作意义上斟酌,这段是小波兄以诉诸具体事物和细节呈现的叙述方式,从人的本源生存状态出发,真实面对个体生命所处的孤独处境,不回避日常生活中庸常以及凡俗,这是作者对于自己当下真实的生存形态一种流质般的自我体认和表述。而作者对千姿百态、繁复的直观形态进行感性了简化,并斥诸语言的具体体现,他也已经把读者的目光引向了阅读体会的无限延伸和可能性。
  严格地说来,小波兄的这首作品虽然在某种程度上给我带来了翻复嚼读的快乐,其整首诗结构紧密,语调低缓,在语言表面的流畅中,恰到好处的张显了内在流动的质地。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首文本具备的内涵不够丰富。就像我之前所言及的,一首好诗给读者的阅读过程和体会往往是立体性的、多角度的。小波兄在本首的创作表达中,应该再深地挖掘一下,尤其是后半部分,从“这里的每一个动作/都与我的心跳息息相关”开始,有些仓促地收尾了作品。
  窗外,黑夜正在慢慢降临,有人走过,在喊“晚饭要吗”,清晰可闻。我却越来越感觉到来自诗歌的温暖和呼应,那些鲜活的分行文字,正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十五  记一个叮当响着的下午


━━━ 读《深如秋天的钉孔》后感



  我看见我旋转着,被一面镜子吸收。
  --题记
  
  近些日子,天气蓦然冷起来了。或许因为时常头痛的因素,精神反而比之前一段日子亢奋、活跃了许多。犹想起去夏住院时,捧着一本钟书先生的《七缀集》,自然而然的耗费了我一些清静无为的晨昏。它几乎让我把书页翻旧,捻皱,却依然感到集里词句的新鲜和清晰。没有电脑,没有工作,整日对着窗外波平如镜的西湖。无为、清静,我整个成了仁和闲散的人。
  正是那段日子,也让我同时回顾了一些熟悉名字的诗歌作品。而有些诗歌,读过以后就无法忘记,或多或少留下一份较为鲜明的印象,让我偶尔牵挂,总想为这些不错的作品做点什么。或是说,我会觉得不做点什么就欠着它什么一样的。有时侯,这种感觉甚至可以持续几月、一年或更久。当然,这样的经历不会很多,但一年总会碰到那么几首。比如我一直喜欢先发老师的《与清风书》,经常想在自己的陋文中引荐一下,哪怕仅是粗糙地谈一下自己的阅读体会。
  而在前些日子,我的兄弟风筝在聊天时向我推荐了一首《深如秋天的钉孔》。应该说,这首诗歌是我07年读到印象最为鲜明的作品之一。有些遗憾的是,当我写下这些时,我依然不清楚是谁的作品。
  第一次读到这首诗时,是在一个热闹且又仓促的场合。当时,是和几位友人在百无聊赖地谈论一些身边的诗歌作品。但在乍粗读它后,我的心里好象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窗外屡禁不止的汽车噪声也蓦然消失了。如此沉寂了好一会,我才在谈话里浅浅地说了些自己的感受:“语言简洁、凝炼、厚重、质感,具备生活图像的本体特征,诗歌的叙事性与抒情性水乳交融,成功地领悟了冷抒情艺术里比较难得的精髓,是不错的一个”。之后,我就一直惦记着这么一首仅短短十五行的诗作,并把它留在文档中存了起来。最近几日,我甚是认真地把它读了几遍。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琢磨,思索,品味,然后默然许久。
  我仿佛看到作者站在一个空旷的下午,犹如诗歌中所言,“在一个有风的,木牌子/叮当响着的下午”,独自一人品味一些感慨。感慨自己的渺小与微弱,“而我揣怀着低微和谦卑/执著而又不忍靠近”;感慨时间的空旷和岁月的无情,“像我年少时候的那枚桃子/缺少汁水”;感慨一些虚无与寂寞,“记录下的文字,已经难以辨识/难以让后来者扑捉到蛛丝马迹”;还有一些来自心灵深处的隐隐的疼痛,“说出我深如秋天的病疾”,“我一言不发,沉默良久”。
  我总是认为,一首好诗需要厚实的内在承质具体承载。诗意的表达,某种程度上在于把真善美由生活的口袋剪贴到文学的口袋。而这首诗歌,我无法把它仅仅理解为那是作者对他自身的勾勒,我宁愿让它是对大多数都市青年生活现象的一幅速写。尽管作者仅仅较为含蓄的表明自身的思想,但诗歌已经告诉读者一切。它自然而然地剜进了读者品味生活的内心深处,或许更是时代的深处。而且,既使我随随便便的引用作品中一个句子或几个句子,都感觉是在试图挖掘出思考的隐藏面,随即使之呈现于让读者感觉阅读晶莹剔透的层面。
  而再一次回顾全首时,“我一直试着从侧门而入/小心翼翼的打探,冥听/看那些发绿的果实,以低缓的光晕呈现”,这是让我乍读就感觉喜欢这份独特的宁静之处。朴实简洁的语言,藏着逻辑思维闪耀的潜在光芒。这里的“试着”、“小心翼翼”、“打探”等等,形象鲜明立体,非常生动地体现了“我”内在思维上一个妥贴的在,并且巧妙地为读者显示了一幅精彩的画面。
  然后,作者的笔触轻轻一转,“像我年少时候的那枚桃子/缺少汁水,它在第一场战役中/记录下的文字,已经难以辨识/难以让后来者扑捉到蛛丝马迹”,从之前隐构的工笔转换成山水写意的动态叙述。在这里,“缺少汁水”、“难以辨认”到“蛛丝马迹”,淡淡的叙述中抒情渗透,有如羚羊挂角,了无痕迹。如果仅是粗略地把上述两段当成构思中的两个转换过程,从动态的叙述切入轻松地转换成静态的“年少”回忆,应该说作者在语言和文本上的把握已经到达了一个精炼的高度。记得胡适先生说,一篇好文,最让人手不释卷的是平白的文字勾勒出极妙的意境,文字最高深的技巧在于朴实的内敛。新诗在用词时讲究一个通透,就是这个意思。我想,作者语言已经开始初步达到“内敛”的高度了。
  应该说,我在本首里最喜欢“我一直想以这样的口吻/在一个有风的,木牌子/叮当响着的下午,对着亲人/说出门楣上的钉孔,说出我深如秋天的病疾”这段描述。“在一个有风的,木牌子/叮当响着的下午”,这样的时候会让读者产生怎么样的共鸣呢?但就我个人而言,让我想起了西班牙电影《深情至高处》(又译作海角天涯)的某个镜头。影片主人公在回顾少年往事时,由少年时一些青涩的记忆产生田园、安详更或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般的联想。而在这里,我比较不满意的是针对作者“深如秋天”这段修辞的模糊定义。这让后面的“病疾”在内在的呼应上缺乏应有的联想展开了。
  而本首结句的叙述“而更多时候,在它裸露的部位/我一言不发,沉默良久”之中的“沉默良久”,我认为结得过轻了些。不像之前“说出门楣上的钉孔,说出我深如秋天的病疾”和“看那些发绿的果实,以低缓的光晕呈现”,在笔法的叙述展开上老到的进行克制了。但我们阅读后联想的翅膀,却因了这两句模糊又留白的描述,而开始遨翔。
  一首好诗,大多数情况下带有自身的呼吸,比如诗歌拟用手法上的一些节奏。既使是自由体的诗歌,很多时候也是由情感节奏把握了诗歌的运行。而通观全首,作者恰到好处的分行,流畅自如的内在节奏,都让阅读者有一种瞬间的体悟。这种感悟是很难细致解说的,就象蜡烛在灯笼里,只有等到它一亮,你才什么都看见了。
  虽说学写新诗有段日子了,且自己更喜欢偶尔的胡说九道。就象现在,或许胡说的意不及文了,但我仅想用我的胡说表达向作者的祝愿和问好,更希望以后能多读到作者让我时常惦念的作品。
附全首:

我一直试着从侧门而入
小心翼翼的打探,冥听
看那些发绿的果实,以低缓的光晕呈现
像我年少时候的那枚桃子
缺少汁水,它在第一场战役中
记录下的文字,已经难以辨识
难以让后来者扑捉到蛛丝马迹
而我揣怀着低微和谦卑
执著而又不忍靠近
我一直想以这样的口吻
在一个有风的,木牌子
叮当响着的下午,对着亲人
说出门楣上的钉孔,说出我深如秋天的病疾
而更多时候,在它裸露的部位
我一言不发,沉默良久


十六  千里一绛雪

  杭州府志记载云,“湖墅之胜,莫过于三雪。西溪之梅花,曰之香雪;河渚之芦花,曰为秋雪;皋亭之桃花,曰是绛雪。而秋雪、香雪之灼,莫若绛雪之无华也。”今夜,我即面对皋亭枝窄叶凋的桃树,细细地听朗朗和他先生艾森巴赫合作的专辑《贝多芬钢琴协奏曲1号和四号》,听得很是感动。
  仅是不久之前,自己悄然点开了一位名曰雪域桃花的友人博客。恍如现在,细细聆听朗朗的演奏,脑海里又流淌友人的诗歌作品《云南的云》。而时间却仿似寂静午夜忽远忽近的足音,一种沁透全身而凝眸微远的感觉久久不已。
  回想起来,认识桃花亦是有段岁月了。但不知怎么,停留在自己记忆中的桃花印象,却依稀还是一个穿月白衫梳麻花辫,对着自己喊“二哥哥”的小丫头。一直到安徽的兄弟风筝,在某一晚的闲聊中,甚是郑重的向我推荐丫头的这组《云南的云》。
  严格的说,以我对于诗歌的阅读和视野深度,既使怀揣风筝的推荐,也是抱一种无可无不可的心态打开了丫头的博客。但在粗粗的浏览一遍后,我便忍不住离席而起,推开桌前的窗户,为自己点燃了一根烟。仅是一个粗读的印象,便让我有一种拍案的冲动。
  而组诗中《云南的云》第一节,读后便是一股溢不住的自然清雅扑面而来。
  
  慕名而来,想和你一样
  离天空更近一点
  站在,你的背影里
  抚摸最好的蓝色
  
  在这节里,有两个动静转换的过程。第一个,丫头“慕名而来,想和你一样”,从叙述的动态转换到“离天空更近一点”;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慕名而来”,可以说是整节的诗眼,一下子把千里的地理距离和一种急切的盼望心理,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第二个,则是“站在,你的背影里”到“抚摸最好的蓝色”的转换;应该说,虽然这两句在语言暗示的内在节奏上和前一个转换,有一个较自然的呼应,但在“最好的蓝色”用词上,却嫌单薄和平板了一些。以我个人的见解,不如改成“海一般的清澈”。而第一句的分行,也希望从“想和”处开始分断。诗歌的断行,其实是诗歌创作中控制叙述节奏的一种技巧。这种技巧往往也是诗人是否成熟的标志。
  附:修改后的第一节。
  
  慕名而来。想和
  你一样,离天空更近
  站在,你的背影里
  抚摸海一般的清澈
  
  而相对于第二节,我较喜欢第三节。因为第二节的叙述只是在节奏上有一些亮点,而在“千变万化”这个词的修量上,还可以再斟酌一下。诗歌不同于散文,它在较小的篇幅下表达较多的思想内容,往往一个词汇的改动,会影响到整节甚至于整首的作品阅读效果。
  
  第二节:
  
  然后,去看一个女人
  送她浮萍,不说爱的秘密
  走动,或者停留
  跟上那些千变万化的身体
  
  现在读第三节,第三节的前两句“雨水来了,伸手/就可以接住昆明的秋天”,依旧是我欣赏的手法。尤其值得赘述的是“伸手/就可以接住昆明的秋天”的叙述,从“雨水来了”,丫头“伸手”,作品思想的转换就从静态滑向动态。借助于看到下雨和伸手的一个过程,这种简单的表达却渗透了内心,“接住昆明的秋天”。上乘的诗作应该说是浑然一体的,且在语言上找不着修饰的痕迹。在本首的阅读上,可以感受到丫头是用心在创造属于自己的作品呼吸。需要指出的是,“一缕风从肩膀落下/你的来,多么象我的去”,这里的“落下”虽然用得中规中矩,也符合本首意境的奠造,却稍嫌失之过轻了些。我以为,不如改成“吹起”。“吹起”可以形成一个动态化的效果,个人觉得比“落下”稍微浑厚一些。而本首的结句“你的来,多么象我的去”,却让我想起了郑愁予。同样的简单自然的语言,却用轻沾的墨描出不一样的心情。看到的是一幅画,汹涌的是一根针刺来的激昂。
  
  记得05年初,我写下《品茗一组》之后,几位阅读的友人都微笑着对我说,“邯郸之步,路遥之矣”。现在,我把这八字送于丫头留念。恍如今夏的时候,我在一位诗人的博里写道,一枝笔不能涵盖所有的生活,我们能做的只是突出自身的鲜明。“诗可解作野蒲草,也作天鸥千里行”,希望我此时推窗的千里之外,也遥对丫头的不倦创作。
  
  擅自修改后的《云南的云》
  
  慕名而来。想和
  你一样,离天空更近
  站在,你的背影里
  抚摸海一般的清澈
  
  然后,去看一个女人
  送她浮萍,不说爱的秘密
  走动,或者停留
  跟上那些欲语还眸的身体
  
  雨水来了。伸手
  就可以接住昆明的秋天
  一缕风从肩膀吹起
  你的来,多么象我的去
  
  
十七   关于诗歌评论方面的一些胡说

??很多时候,既使是在某些友人眼中如我这般的“解构狂”,在谈到读诗时却常有汗流浃背的冲动。确切地说,深入的阅读和理解,并且以一个观察者或对话者的角度和作者进行交流,真的是一件何其艰难的事。虽说“艰难”这个词貌似夸张了些,但就个人的阅读视野及作品数量,作为阅读者的我已经过于熟悉自己的某些经验和感受了,过于习惯于某些不自觉就形成的固定的思维模式了。或许在很多时候自身依然会保持住阅读上的某些敏感和尖锐,但这已经不足已支持我能够完整且清晰地去感受和发现,每首诗歌构造所提供的那个独特而又可能的世界。
??昨天下午,在云栖竹径和几位友人品茗闲聊时,略微谈起了国内零七、零八年的一些诗歌作品。不同于某位朋友对汉语新诗的哀叹,我固执地以自身的阅读视野和交流经历反驳了友人的见解,仅是略微叹惜国内一些关于诗歌作品评论的浮躁和浅显。
??大约在06年初冬,我亦曾有幸领略了西欧部分汉学家和评论家主持的就中国当代文学的一些谈话。甚至还大概地记得德国汉学家和诗评家汉克先生的言论,他曾就东西欧和美国一些当代诗人的作品,横向比较在北美和澳州华语文学刊物上发表的一些汉语新诗作品。之后,他提到一个在西方汉学家和诗评家中大都认同的观点,汉语新诗的成就是最近几年华语当代文学的闪光之处。但还提到,虽然汉语因其音义的巧妙多变,在翻译上就其他语种有一定的障碍,但他认为,最好的汉语作品和英文或其他语种作品,给他阅读上的感受是相似的。而就此,我们可以看出,汉语创作既不低于也不高于其他语言创作。关于不同语种之间写作的差异问题,不能简单的以某些奖项的获得来横向比较。这样的论述缺乏有力的根据,把语言的差异性扭曲为一种不同文化语种等级的排列,把一个相对的问题转化成绝对的问题。这类言论,只能反映中国人在面对其他文化时缺乏自信,非卑即亢的心态而已。
??犹是说也,汉克先生更提到了读者和诗人的正确关系,尤其是部分诗评家们关于某些诗人作品的解构,已经不能用“正常”和“准确”这两个词来形容了。当时领略到此言时,我的感受是非常的尴尬和莫名的酸痛。
??曾经读过不少诗评家和诗人的评论,但除了就美学意义上进行泛泛地引申之外,很少有人就诗歌文本技术层面上的观点进行有效的探讨和尝试交流。而一直以来,参照东西欧和北美一些优秀的评论作品比较,我认为:对一首诗歌表达发言前,需要认真地细读。而诗歌的赏析,应该分四个角度进行。
??第一,是诗文本,是鉴于诗歌本身文本状态下的阅读。文本是诗歌的基本,脱离了它,任何理论和批评皆如海市蜃楼,任何解构都是经不起检验的。第二,是诗背景。很多文字都需要放入作者身处的历史状态和背景下解读的。比如作者生平和作品的辩证,这具体牵涉到作者在作品中欲表现的思想意图。不然,很多精妙之处或是很多作者的意图都无法明瞭,这样就更无法在作品上加以解构了。第三,则是诗歌和文化史的连接,至少也应该和书面写作史上连接。这个,就是从诗歌的表达手法上着手阅读的一种方式。具体牵涉到诗人在与当时主流诗歌,在修辞技巧和表达手法上是否承袭、共认抑或修正和反抗。这些有助于读者更方便地进入诗人的作品进行阅读。第四,是与文明时间史的连接。在很多题材写作中,肯定需要文明时间史的承载。例如诗歌背景所处的当时历史,和当时历史和政治的地位和角色。缺乏了对文明的解读,肯定“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如果具体谈到一首诗的好坏和是否上乘之作,当然没有绝对的审美标准。针对我个人而言,新诗文本越丰富往往越是好诗。仅仅具备单一层面的内涵,或只允许单一切入点的作品,很可能谈不上是好诗。因为它过于狭隘、过于平面化了。应该说,一首好诗给读者的阅读过程和体会往往是立体性的、多角度的,它和诗歌表达主题的轻重无关,而是取决于文本的具体表现。而谈到具体的形式时,我个人认为,一首好诗里应该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每一个字在本行本节及本首范围内都体现其真正的作用。一首好诗,应该体现一个饱满的情感结构,一个完整而统一的艺术效果。它的各个元素,比如辞意、形式、语气、意象、声音以及节奏等等皆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而相对于大多数读者和诗人本身及评论者的感观,我认为一首好诗的感悟美丽具体不是来自于它的题旨或内容,而是来自于一种心领神会,就象蜡烛在灯笼里,只有等到它一亮,你才什么都看见了。一首好诗的阅读过程和感受,足以改变我们对整个语言和周围世界的感受,既使这种状态是极其微妙或不自觉的,它也不得不使我们修正原有的经验和对世界观的观感认识。
??惠特曼曾经说,伟大的读者造就伟大的诗人。读者和诗作者就好比荡秋千的关系,读者多读到一些多提出一些,诗作者们也相应的走得更远一些。而近些年来,所谓的一些诗评家和诗人忽略了从诗歌文本为基点阐述并发散的部分评论,表露出了一种对汉语新诗阅读理解和交流较为粗糙的评论观念。这样的心态,对新诗的发展是有害无益的。

十八  由某固顶想到的

随着网络的扩展和深入人心,网络诗歌可以说和社会诗坛逐渐合流了,但由此却也带来了不少不良现象和弊端。近的比如在论坛某些作品的推荐和精华操作,甚至于一些陌生诗歌创作者的作品未能得到及时的回复;远的比如纸刊的作品发表,发现很多知名或不知名诗歌创作者的粗糙作品被发表。(当然,不排除推荐和精华,或是作品的发表等,限于自身个人阅读视野的狭小,导致没有品味出某些如上作品的精彩。)而且,很多仅是彼此熟悉名字和陌生的诗歌爱好者都在提出这些问题。

前些日子,我在某知名诗站,看到某知名诗人的作品被固顶。我曾反复阅读了很多次,都没觉得作品的优秀可以到达固顶的程度,而且下面的斑竹回复中也没具体提到推荐固顶的优秀理由。当然,不排除这组被固顶的作品优秀程度,是因为限于我个人阅读视野的狭小,导致没有品味出作品的精彩。所以,我想到:如果斑竹在加精和固顶的同时,写上一两百字他或她赞同的理由多好啊。至少就不用出现我现在的疑问和郁闷,甚至于大大降低了对此站的观注度和信任度。作为一个多年的诗歌爱好者,我感到非常遗憾。

我甚至思索的是,在诗歌及诗坛并不繁荣(可以谈得上低迷)的今天,为什么论坛的斑竹们会做出这些令很多爱好者茫然并不知所从的行为。
在我心目中理想的斑竹,应该具备某些条件。比如:
一,对诗歌一定的热忱。这个条件有助于能够用热情的问候去对待诗友,无论是否熟悉和陌生,都应该坦然及时的去回复。
二,有一定的诗歌创作能力。好诗人未必是一个好的评论家,但一个较为优秀的评论家必定是一个好诗人。关于诗歌的解构,并不是单纯的一些关于美学意义上的阐述,它的基点应该建立在关于诗歌文本的解构之上的。文本是诗歌的基本,脱离了它,任何理论和批评皆如海市蜃楼,任何解构都是经不起检验的。而文本的解构,应该是从创作手法等技术层面去考究、阐述、引申作品的魅力。这样的解构,才有助于诗人的创作提高,有助于爱好者阅读鉴赏能力的提高。
三,对大部分作品具备阅读上的某些敏感和尖锐。这也是作为一个评论者最主要的前提之一。
四,具备对作品多元化审读的视野。一个好的诗歌论坛,应该有其美学风格的主要引导方向。但它也应该具备作品多元化的观注视野,百家争鸣才有益于横向比较优失。当然,这个条件并不是一定要具备,毕竟,具备多元化阅读视野的前提,是在创作对多种流派及技术手法有一定的尝试经验,对多种流派及技术手法的作品拥有一定的阅读量,貌似这个比较困难。
五,公允。公允是最难的条件,个人认为比具备多元化的阅读视野更难。因为只有具备公允,才会不依创作者的是否熟悉陌生,中肯地提出自己的意见,貌似几个著名的坛子都似乎不具备这条。人情在中国是最难以防备和驳回的,但这至少比某些坛子的斑竹不具备一定的水准要好得多,貌似不少坛子连诗歌好坏都品尝不出。尤其是一些貌似知名杂志论坛的斑竹们,写到这点我非常遗憾,很多优秀的诗歌作品无法在这些杂志上发表,这样的原因貌似也很多。

十九   关于太白兄《秋收》的一些浅谈


太白兄的邀请,让我在扔砖之前再三斟酌了一些。
关于对诗歌的评论,我大约都是以灌水的姿态说话的。现下的诗评大都是审美的范畴出发,在引申的过程中却很少注重到对于文本的思考,即为什么如此写作是美是优秀,而其他不是。在我的想象之中,评论有两个特点需要引申的。第一,是从作品思考或意图的美学观念引申。而牵涉到作品的具体层面,则是力图从文本上开始解构作者的美学观念和所持的美学原则。而这一部分,往往和作者所处年代的当下创作背景、人文观念、广泛意义上的社会生活层面涵读,有着高度的精神和人文观念的统一。比如世游兄最近的两首,我们在试图解构的同时,肯定不能忽略作品所描绘客观现象的历史背景和社会观念。只有走进两首所表达客观现象的历史背景和社会观念,沿着这样的逻辑和思维进入作品阅读,才能更清晰地领略到世游兄的作品内质。如果抛开了这两首作品的历史背景和社会观念去进入作品阅读,这就会产生我在世游兄作品后的感叹,如果我们隔一段时间距离阅读怎么样。第二,是从文本的技术层面进行创作的延伸,即为什么如此的写作或表达是美的,或是说如此写作具体美的涵盖,亦可说是格调和境界。说实话,很少读到有评者从文本如何创作为基点阐述美的效果。一般都是广泛意义上美学意义的引申,或是说从个人阅读过程出发,简单地提出文本的美学感受及观念引申。所以,我曾在不同场合中多次提到:一个好诗人未必是一个好评者,但一个好评者必须是一个好诗人。究其原因,无非是一点,抛开文本的任何阐述,包括缤纷多彩的美学引申,都是阅读解构上的海市蜃楼。试问,连如此写作是如何美都无法阐明和解构的评论,又怎么去引导诗歌爱好者去更好的学习更好的品读呢。
再把阅读的眼光返回到太白兄此首作品的阅读观感中来,从我之前泛泛的简评谈起。
我在19日的回复中曾简单的提到,“这首气息浑浊,随意性显得太多了,尤其是语言方面,有文有白,形成发散的隔阂。”
在这里首先提到气息,气息估计是很少有广泛的评者在诗歌评论中运用并提到的。而我所认定的气息定义,简单地说就是一首或一组作品作为一个文本场的承载体现。这个场可以包括思考的隐与不隐,语言的是否澄清,文本布局的线性,甚至于整首或多首作为一个文本场闭合后产生的具体的发散效果。
具体在太白兄这首作品中,我提到了浑浊这个观念,无非是说作品的意图和思考指向模糊,被“一些表达”在无形中抑制了具体的发散。而这“一些表达”在我眼中,主要是两点。第一是布局的线性,线性具体到文本层面就是思考和意图的具体贯彻,就象在生活中,我们看到一条鱼在水面游动的痕迹。而太白兄的本首线性不是很明朗,被一些过多的修饰和意象纠缠住了发挥。比如本首中,“空得发慌”之后的“凉风到来”,第一节中“要早于黄昏”之后的几句等等。这个和我之前“随意性显得太多了”的阅读观感也是一致的。
第二是语言效果的不统一,具体到本首作品也就是我之前说的“有文有白,形成发散的隔阂”。一直以为,在一首或多首作品在同处一个文本场时,它的语言效果应该是相协调的,应该屈从于作品内质的表达之下。在本首里面,象这样“孩童烦躁/都靠一边儿站/收割将不在话下”“还是免了推杯换盏/时间迫在眉睫”等一些的表达,甚至于其他一些口语和书面语的不协调等所产生的效果,都抑制了文本的具体发挥。
凑和着说以上几句,不足之处希望大伙一起指正。

附《秋收》全首及浅评

秋收  / 酒桶      

啊!这个不洁净的词
被我反复搬弄和饲养
从山村搬进了城市
从课堂搬进了花园
我种植的那些作物
我钟爱的那些玫瑰和蝴蝶
如今都统统死掉
十月就这么坦坦荡荡地
走过去了
在无数个清晨和黄昏
我空握着镰刀
空守着田园和磨房
是的,我还不知道
我是有罪的


读到本首的起句时,我就开始惊愕了。无它,仅是“秋收”这个不洁净的词带给我的冲击。一般的秋收,在予人的印象总是金黄的、沉甸甸的,满目的收割以及弯腰的稻穗。我想作者用“不洁净”,并为之“搬弄”和“饲养”,应该是把“秋收”这个概念扩大化、引申化了。而且“从山村搬进了城市/从课堂搬进了花园”,山村到城市、课堂到花园,其实是动态的环境表露,是生活的一段历程。同时,也呼应了之前的“搬弄”和“饲养”,说明对这段“秋收”是如此的小心翼翼着。
之后“我种植的那些作物/我钟爱的那些玫瑰和蝴蝶/如今都统统死掉/十月就这么坦坦荡荡地/走过去了”,其间的“玫瑰”和“蝴蝶”很多读者都应该清楚了,隐藏着感情的意象,而“作物”除了呼应之前的叙述,也表明了对待的苦心专心诚心。但就是这样的“钟爱”,在“如今都统统死掉”了。这让我读到“坦坦荡荡地/走过去了”时,是异常地酸楚。而此刻“在无数个清晨和黄昏/我空握着镰刀/空守着田园和磨房”,“田园”和“磨房”这时应该是生活和面包的隐构,“空握”也是进一步表达了空空的沧桑味道。
而这份味道在“我还不知道/我是有罪的”的叙述反诘中,坚决地深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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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识八方语

 楼主| 发表于 2012-12-5 01:2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   五个短评

1)《一片沉默的黄昏》



临近傍晚的时候,雨下了起来。不知不觉,我又为手指点上了烟。拉开房间的窗帘望出去,有一些小水坑,因为路灯光,有一些倒影,东一簇、西一簇的。更象谷风兄在一首诗中所写到的,“打开时我的手沾满流水声”。记得当初读到时,便为诗中所描绘这份旷达的空灵赞叹不已。
其实,流水的声音只是自然界一种客观的声音而已,难得的是谷风把握住了这一细节。此刻,我们读到的当是他提炼后赋予作品的一种美学的厚度。比如“流水声”后的几行,“打开时我触到叶子上的光/被一只麻雀衔走/打开时一条街正弯过我的身体”。而这点,在我去年《诗歌报》的评论中曾经提及,“谷风对周围世界敏锐的观察和捕捉能力,皆在他作品文本的细节中周密地展露了。”
但谷风之所以成为众多读者偏爱的诗人,是他在创作中不仅仅局限于对事物一刹那的还原和提炼,在于他的作品中体现提炼后的一种个性。尤其是像“还有卸载下来的云路/像一根根钢筋要搭建另一种屋宇”这样的叙述,在文本的递进叙述过程中,拓展思考的厚度空间,正是展现了这种特性。这种个性不单是作者思考的厚度体现,也是作品外延一个具像化的释放过程。
但让我最欣赏本首作品的却是之后的叙述,“这是一小片的沉默/像黄色的手帕/现在我要递到爱人的手上/爱人正在抄写落在树上的第一滴夜”。很多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曾在不同场合提到短诗的几个特点,而我反复提到的正是短诗需要给读者一份峰回路转的味道。刚刚提到“黄色手帕”几句的叙述,私见以为抛开文本展露唯美的意象不提,我却不得不佩服谷风在此处恰如其分的表现功力。从猛然打开的“钢筋屋宇”,转折到托成“一小片的沉默”递到“爱人手上”,这份峰回路转的表达不是一般优秀的诗人能展现的。不过,在这里我要提出一个符号的添加。个人认为“爱人正在抄写落在树上的第一滴夜”这一行,不妨用括号概括起来,以表达是一种静态的流述,一种安静的补充。
而本首的结尾“现在 黄昏依在城市的墙上/像一幅画很抽象”,应该说是举重若轻的,仿佛安静的夜里一滴雨水飘落的声音,落到地上嘎然而止,却给读者一份悠远的回味。



附作品《一片沉默的黄昏》。



打开时我的手沾满流水声
打开时我触到叶子上的光
被一只麻雀衔走
打开时一条街正弯过我的身体
还有卸载下来的云路
像一根根钢筋 要搭建另一种屋宇

这是一小片的沉默
像黄色的手帕
现在 我要递到爱人的手上
爱人正在抄写落在树上的第一滴夜
现在 黄昏依在城市的墙上
像一幅画 很抽象



2)《渡头》



认识含风很久了,我一直认为含风离杰出的优秀诗人,只有一张纸的距离。
记得在05、06年,我时常针对她的一些作品扯谈几句。
尤其是06年,对于含风大多是个人小情绪的作品,我当时的废话特别多。
但今年以来读到她的作品,却让我耳目一新。比如含风《塬冢》一组中的《塬冢》和《梦》,相较于其前年去年的作品,无论是叙述的节制和思考的厚度,都有较大的提升。就我个人以为,含风的创作正处于一个面向巅峰的门槛,如果跨过,将是令如我般仰首的高度了。
在本组作品中,我个人最喜欢《平凡的快乐》、《弗远》以及《渡头》。
而就文本斟酌,《弗远》和《平凡的快乐》都只有各自半首的佳构,相对而言,《渡头》要流畅和结实一些。这里我选择《渡头》粗浅的谈几句。
个人认为《渡头》有三大败笔。第一是用“旧报纸和罐头”来定义散发的气息与本首所表现的意境略显隔阂。
第二是“打开腹腔搜寻熄灭的灯盏/再也找不回来的痛苦和甜蜜”显得过于通透,让上下文的叙述无法保持更大的内在张力。
第三是结尾“冷眼旁观”有些飘,个人感觉没有较大的提升。



附《渡头》



多么怀念那个破旧的码头
空气中散发着旧报纸和罐头的气息
跌落到臭水沟里的落日
映照着你惆怅的脸
如今,它洒在水面上的光
带着迷失的眩晕
打开腹腔搜寻熄灭的灯盏
再也找不回来的痛苦和甜蜜
奢侈得一如海鸥双翼上的祭文
消隐不见
溺死的幽灵
在阴影处冷眼旁观



3)《月光下的河床》



一直认为,绪刚已经是一位成熟的诗人。而就个人的阅读视野,绪刚本首的优点也即是他一直以来的所呈现的个人特色,就像我在与福师大中文系某硕士生导师探讨时所说的一样,绪刚质朴的语言、清晰饱满的意象以及作品中不动声色推进的文本张力无一不显露是成熟诗人指向性的标志。
但吸引我选择绪刚本首的最大原因,是貌似安静清晰的意象下面,物我两忘的描摹功力。在这里,我想绪刚似乎力图展现一个不被语言所具体描摹的内心世界。比如本首中“一块一块石头暴露着粗糙  丑陋”“我不得不交出影子/交出内心的干涸  或苍白”,无不试图在客观自然的角度返照具像本我的姿态。当读者遇见这样的叙述时,我想内心也如安静的河流涌动,但肯定有一小口子在轻轻豁开,是被绪刚“刀走偏锋”“以一块石头的名义”在不动声色间豁开的。这样一个美学的释放过程是如此安静,淡然到一种纯粹的空灵境界。
当然,就文本的阅读角度,绪刚在意象的经营过程中显得有些失衡了。尤其是作品的后半部分,个人认为“宣布这样的呈现适合抒情  适合/一种愿望的依附”这样的叙述流于层表了,应该在细处再力求形象一些饱满一些。



附作品《月光下的河床》



在此之前我一定看见了河水退去
一块一块石头暴露着粗糙  丑陋
那都是月光下  我不得不交出影子
交出内心的干涸  或苍白
我早就怀疑体内的阴影影响过秋天
在大地上行走的河流  刀走偏锋
我  以一块石头的名义
宣布这样的呈现适合抒情  适合
一种愿望的依附
从现在开始  我这样告诉你是诚实的
因为你一直诚实地活着


4)《仲秋夜》



坦白地说,第一次读到楚灰这首作品时,内心是相当的惊愕的。记得第一次读到后,我在谷风诗歌群里即向噪音(鱼嘴)兄长郑重地推荐了这首作品。就我个人的阅读视野而言,这首作品至少完成了语言写作的第一次转换。作品的语感、叙述节奏以及从意象中提炼的气场,无不体现了作者相当老练和高超的观测功夫和捕捉能力。比如“鱼骨,一枚枚时光的银针/缝合着细碎的波纹”、“我们端坐洲上/摹仿一截截树桩或沙丘,静观江水流逝/朵浅浅地滑过隔壁的广场”,读来形象饱满意境宽阔,类似这样的表达没有对事物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文本娴熟的提炼能力是做不到的。
当然,我尤其欣赏的是其他两段描写,“这些年,江水不歇/南门洲持续荒芜,寄居其上的灰鸟/已经分不清楚是第几代子孙了/分不清楚是哪一堆淤沙,埋没了过往的翅膀”以及“那些一阵一阵不经意的草叶的漩涡/对称着水流的凹处。也许是它们完全敞开了/洲上的生活:草石共在,泥沙俱下/引领寄居其上的事物。”应该说这两段都是本首内核的折射,作品的思考通过这两段开始形成具体的外延。而且从文本的角度观注,不提意象的把握拿捏的贴切和留给读者较大的联想空间,光是这两段形象饱满的叙述,都会给读者在阅读之后留下极其鲜明的印象。
当然,本首作品也给我留下了意象繁纷,叙述拖沓的印象。象“轮廓清晰”之前以及“广场上人群”到“隐入丛中”这两处叙述,不妨再斟酌简一些。结尾那句“涤尽环绕洲子的水中沙沫”,也显得有些绕,不是很贴切。



◎仲秋夜,忆及02年秋畅游南门洲的朋友们



凡事都有一个始末。奔赴四方的朋友们,依然能看到
彼此的脸庞,在酒杯中,与明月一同升起
轮廓清晰。这些年,江水不歇
南门洲持续荒芜,寄居其上的灰鸟
已经分不清楚是第几代子孙了
分不清楚是哪一堆淤沙,埋没了过往的翅膀
鱼骨,一枚枚时光的银针
缝合着细碎的波纹。芦苇还在
风还有方向,藏下枯荣反复的秘密
圆缺离合的准则。那是秋天,我们端坐洲上
摹仿一截截树桩或沙丘,静观江水流逝
云朵浅浅地滑过隔壁的广场
广场上人群的梦想,像水一样湿润
柔韧,有些时候,洗沙船低沉的鸣响
触及歇留于枝间的鸟雀,它们惊恐的呼吸擦动芊叶
它们的身体隐入丛中,直到今天,我能想起
那些一阵一阵不经意的草叶的漩涡
对称着水流的凹处。也许是它们完全敞开了
洲上的生活:草石共在,泥沙俱下
引领寄居其上的事物。但是现在,我多么想成为
一个洗沙之人,涤尽环绕洲子的水中沙沫


5)《境遇》


我相信,任何一位读到空灵部落作品的读者,都会不由地赞叹作品中体现的这份与其名字相符的美。与很多至今依然陷于语言凝练和纯粹这个关口的诗人不同,空灵部落已经把语言的准确贴切运用到了精致的高度。比如本首作品,全首几乎找不出一个多余的字。每一个字在其文本里,都起到了正面的作用。在这里说句不夸张的话,这份精致在当代诗人中亦是鲜见矣。
犹是如此,我依然对空灵部落本首作品有几个疑问。
第一点是北宋和炼金这两个词的运用。
北宋的“靖康之耻”及其他惨痛相信是许多读者耳熟目详的,但作者只用两个潮湿却形象地概括出来了。而且不是“体内炼金”,只是生出“一些枝干”,托“困鸟”独守“哀叹”。我反复阅读了第一节,虽然也佩服空灵部落在切入和外延的举重若轻,却也感觉确实紧凑了些,使得一些指向存在非常之多的模糊。
第二点是药片。
我一直觉得药片这个词用得不够贴切,也不符合本首的语境,而且显得结尾有些飘,和第一节的沉郁在粘连上有细小的裂痕,不如到“雾”或“疼痛”收尾。



附作品。



风如北宋般潮湿
我不是一个在体内炼金的人
只能生出一些枝干,承受起一只困鸟
独守我不愿示人的哀叹



你从水中升起来,笼罩着
我的前世今生。像一场生病的雾
在我的诗行中缠绵着疼痛
我吞下了药片,在你的微笑之中

二十一 蓝衫的蓝和天空的蓝

中午吃过饭,我一直盯着办公室窗外的街道在看。恍惚的时候,甚至于认为之前走过一个戴草绿军帽的中年人,那是我的影子。尤其是看到他在橱窗中漠视鬓边的微霜,仅是轻皱了一下眉毛,不发一声,仿佛叹息声被压在了喉下。我曾经在很多个黄昏反复沉浸在这样的思维中不得解脱,于诗,于生活。有时候窗外起风,有时在下雨,生活与一些梦想,在虚实之间来回滑动。
尤如我刚读到海灵草的诗行,“此刻你在塞上谈江南。我在海边远望你/我要忘掉与青春有关的小雀斑。”这样的叙述,仿佛让读者在看一个电影长镜头,而从塞上到江南,时空的转换宛如羚羊挂角。在这里我尤其对“青春”和“小雀斑”,两个名词的复沓,再三品味。青春可以很轻松地理解,但小雀斑呢?作为读者,我们可以想象在海边,一种淡而宁静的忧伤裹挟着一些往事的细节扑面而来。
我曾经一直提到诗歌语境的八个字,分别是准确、自然、朴素、贴切。因为,我认为只有具备这样的语境特点,才能把一首作品的魅力较深地辐射到读者的感受之中。而诗歌作品,最难地大约是恰如其分表达了。但在灵草的这组诗歌中,这样的表达可以说比比皆是,比如“你瞧,我们站得这么近。我几乎听到大海的潮汐/你也险些抓住了飞逝的蒲公英”,“我还记得/蓝衫的蓝和天空的蓝/不同”,“我要尝试从大树后面走出来/给你看我手指间的伤”等等。
更值得一提的,是象“我还记得/蓝衫的蓝和天空的蓝/不同”这样的句子,因为灵草智慧的提炼,充满了对读者努力阅读的诱惑。而象这样充满灵性的意象,每首作品中也都体现了许多。
如果说灵草本组的作品瑕不掩瑜,但我也在这里略提几点小见。第一个是意象的繁纷,在《距离》《悲伤》《霜降》中,都有不同程度的体现。第二是叙述的节制,除了我提出的“此刻你在塞上谈江南。我在海边远望你/我要忘掉与青春有关的小雀斑”这节,其他也不同程度有些拖沓。
记得上次和且歌兄弟谈到突围的几个,说到彼此之间不同的突破方向,我现记忆尤深。我现觉得,像灵草这样的抒情也不错,但不妨稍微压制下,尤其是在叙述的节制上。
当然,或许是同题的因素,小毛病暴露比较多,我也就凑和说几句。最近读诗不在状态,希望大家多指出不足。

  附海灵草作品
《不只是叙述》

此刻你在塞上谈江南。我在海边远望你
我要忘掉与青春有关的小雀斑。你坚持植树
我就说大海,她很宽阔

很多人一晃而过。但沙漠里还响着驼铃
海水总是咸。你不要忘记火炉和西瓜的教训
不要惦念我和我的疼痛。我们之间
隔着一张纸和无数大山

今夜,我在月亮底下。天空很空
你在沙漠边缘想念春天
等等,等风过去,等雨走来
你的树和我的大海,就有了水
也有了盐


《跳跃的蛋》

熟透了,就可以把蛋黄和蛋白分开。
它们一个是圆的,另一个是椭圆。

把花朵和绿叶分开
把白天和夜晚分开
把一个人的恶行和善念分开
你就能看到游鱼和月亮深深相爱

我多次尝试着把爱和爱情分开
把鸡毛和蒜皮分开
把坏脾气和坏天气分开
但是,我还是不能把我和你分开

《距离》

其实,我和你一起站在人群中间
昨天就在隔壁,车辆还在转弯
我差点就看见了你奔波的憔悴
不要问询我的病。要问我阳光。问我水
问我槐树下面蜜蜂的花事。我还记得
蓝衫的蓝和天空的蓝
不同。

那天,我们看到了红蜻蜓。后来
她飞走了。篱笆爬满了旧时光
它吹着喇叭,演奏我们老态龙钟的模样
我们总在秋天才想起菊花

你瞧,我们站得这么近。我几乎听到大海的潮汐
你也险些抓住了飞逝的蒲公英


《一棵树的悲伤》

就让玫瑰嫁接到扶桑上面。
昨天的飞蛾来到今天。今天的阳光将持续到傍晚
因为寒流,我一直藏在大树后面

我知道,阳光下面是斑斓的人生
小草一边枯黄一边歌唱。即使病了
蝴蝶也存在于文字,或其他
能温暖就温暖一方。
松鼠的大尾巴,正扫过啄木鸟的脸
它们活着。体温接近天气
也接近心里的善良

我要尝试从大树后面走出来
给你看我手指间的伤。

《霜降》

我说过,我的病在秋天。我的忧伤
在霜下面。怎么办呢,城市里夜夜笙歌

牵着我的手。离开那些衰落的叶子
在人前,我们只能谈论苹果上的胭脂
其实,迟到的雨一直在云层上面
它看见了童话里的城堡。来吧,尽管昨天
我丢了你的草帽。你丢了我的纸船

我还是梦到了羊群。它们神态安详
狼在洞里啃食过期的骨头
我要把路过的声音装在瓶子里
加上盖子。再加上霜

走吧。我们要竖起衣领和耳朵赶路
菊花开了。趁山还青,水在流
我们要亲眼看到雁子迁徙,刺猬冬眠
对虚弱的草,要记得笑一笑


二十二  两个简评

汪抒《云之肉十二首》之一

停顿

草地上的小径居然
与我的内心这样高度契合
我想踱向哪里,它就延伸向哪里

风的舌头
将草木的苦香反复品味
但并不咽下,而是又将它
轻轻吐向遥远

这令人销魂的薄暮
时间不再流动,渐渐弯曲起来
并打了个结


钟书先生在《七缀集》里如此说,“诗原通画,诗是无形画。”一首好诗的思想立意及叙述承质姑且不论,但必须有一种沉淀,一种意境美,一种声在言外,让读者暇想翩翩的悠远。从这些方面我们品读汪抒的作品,我们可以清楚地欣赏到汪抒作品带给读者的画面感和意境美。比如本首的三节可以看作是三个画面的组合,亦可以看作是一个画面的三个层次。从小径、风吹动草木以及薄暮,作品从近抒远,融景于情,不得不赞叹作者在构造情景上收放自如。以前一直认为,汪抒是那种擅长把精神碎片解构吞吐并放大叙述的诗者,没想到这首作品表达的画面感如此强烈。
在这里,我最欣赏本首的第二节,尤其是“舌头”这个拟物的运用以及跟随的描写,形象且饱满地表达了作者想叙述的意图。但非常遗憾得是,本首的结尾收得重了些,全首轻盈有致的味道一下子凝实了。最后两行不妨再斟酌一些。

歪歪《XP等》中的一个

<火车>

两个人,隔的不远
一堆碎石乱草,挡风玻璃,衣物。

汽笛声。那位官老爷和他二房
到了尽头,我们都不是拍手称快的人。

这一年的流窜就到此为止。过道渐渐
拥挤起来,阳光照在手推车上面

余下的报纸和零食,光鲜和不光鲜的
面孔。渐渐,都怀恨不起来了




读到天空向我推荐的这首作品时,我反复阅读了很多遍。以前极少读到(或许说没有深入地读)歪歪的作品,这次读到歪歪这首《火车》,确实带给我许多的惊讶。或许会有一些读者简单地把此作归类于叙事诗,甚至于冠于后现代的冕号。但据我看,或许此作带有一些叙述的口吻,但从歪歪明目张胆地断句考虑,他对断句的字词做了非常精微的手术刀般地处理。在若隐若现的文本进行轨迹中,事物的清晰性和意图的批判性交织着缠结在一起。而且,作品的起首两节就开始对比纠缠了。

两个人,隔的不远
一堆碎石乱草,挡风玻璃,衣物。

汽笛声。那位官老爷和他二房
到了尽头,我们都不是拍手称快的人。

在这里,“一堆碎石乱草,挡风玻璃,衣物”是一句从远及近的描写,但我曾经对衣物这个词有所疑惑。衣物,什么样的衣物呢?还是衣和物呢。这个衣物运用的分寸感,可以说让我反复揣摩了良久。从这点上斟酌,不如之后的“汽笛声”运用的宽阔节制,并且指向鲜明。而在之后的叙述,我认为“到了尽头”可以用句号,“我们都不是拍手称快的人”就更突出了。

这一年的流窜就到此为止。过道渐渐
拥挤起来,阳光照在手推车上面

余下的报纸和零食,光鲜和不光鲜的
面孔。渐渐,都怀恨不起来了

三四两节的叙述非常安静,读到“过道渐渐/拥挤起来,阳光照在手推车上面”,我也感觉阳光暖暖地照在我的脸上了。在这里,“光鲜和不光鲜”的描绘让我感叹,真实生活的原味一下子展露出来了,而且联想非常宽阔。把某种安静又强烈的匿名声音,低沉又坚决地传递着。


二十三  香满桦林与悉索的凉雨

A,香满桦林

熟悉我的大都清楚,我是一位祖籍江南和自幼在江南成长的诗歌爱好者。虽然在我的笔下,较少写到我的故乡——江南,但总是能在与我同行的江南诗者中读到众多的江南。这一次,读到承德诗人罗锅笔下的江南,却是感到尤有佳味。
当然,在我看来,罗锅的江南更多的是一种理想化的江南。比如他在作品中写到的,“你可以信步从渡僧桥走来/手拿折扇在山塘街做一回古人”、“小巷里每一扇门里都住着一个手攥香气的人”、“现在我要绕道房前去/和榉树,梧桐成为兄弟”等等。这样的从物象的细节入手,从个人思维的返照截取和创造一个“个人理想化的江南”,是多么的难得与不易。我曾经在多次小范围内的场合中提到,诗歌作品本身就是诗者在创造和延伸一个独特与完美的充足世界。在这里,我相信,大多数读者能够充分感受到诗人笔下的江南。而这样的江南,并不仅仅是单调的,而是多维世界的展现。再譬如,“我要戴30克白雪40两松涛/我再抓25克水乡35克椰风/我要在西子湖里慢慢炖煮”、“油纸伞一会把石板路露出/一会把整条街盖严”、“我要见到那个手攥香气的人/用舌头舔她的手心”,像这样的细节展露,充分展示了古典中的江南,而作者熟练地运用这些物象和元素捏合成一个独特的江南,也自然而然体现出作者的匠心独运和细腻的表达能力。而这样的把握能力,与时代有距离的表达方式,相较于当代诗歌作品多元化、复杂化,尤其是盲目参照西诗的简单叙事化和批驳性思维的表达方式,个人尤其是觉得难得。诗歌在很多时候,应该是一种生活的气氛,一段思维的理想延伸,甚至于是一种在读者心中普遍传递的情趣。
应该说,关于《江南》的这三首作品,我们可以把它们看作是罗锅在美学实践上的一个细腻的窗口。通过这样的窗口,我们的思维深入到罗锅所坚持独创的充足世界,如他在一首诗中所言,“江南啊江南/我要戴走一棵真正的香樟树/一棵就可以香满桦林”。

附作品:

江南(一)

1.解药

风,向北刮。陌上青烟扶风北飘
这是你在南方下的毒

我承认你是个武林高手
你看你下毒都这样柔软
我的北方现在已经昏迷不醒
我打发一场比一场强大的雪
去南方寻找解药

你这个老鬼,小巫婆,小妖精
你真的厉害阿
我派出去的兵将已经全军覆灭

现在,我要亲自下一趟江南
我要戴30克白雪40两松涛
我再抓25克水乡35克椰风
我要在西子湖里慢慢炖煮

我要调制一种新毒
毒倒你这个下毒的人
那样我会在江南取走一小截春天


2.山塘街

穿街而过的风把灯笼依次点燃
在山塘街的屋檐下
那些各式各样的幌子和风学坏了
调戏得灯光忽明忽暗
一场雨刚好经过
它的尾巴还没有出街
另一场雨紧跟脚儿就来到街头

油纸伞一会把石板路露出
一会把整条街盖严
山塘街,头枕着山塘河练出了好脾气
把一声声叫卖喊出了千年的味道

你可以摇一橹小舟,上岸
在山塘街听一段小调儿
然后在下一个小码头登船去虎丘

你可以信步从渡僧桥走来
手拿折扇在山塘街做一回古人
走在你前面的人可能就是白居易
在你后面追上来的
都是被你打动的人

3.香樟树

我已经分辩不清这满街的香樟树
生长在谁家的屋后
现在香樟树正在飘香,香气挤进了小巷
小巷里每一扇门里都住着一个手攥香气的人
小巷拥挤,街道正日渐丰满

而我身上的白银已经用尽
我已经买不起一场梅雨一片水乡
现在我要绕道房前去
和榉树,梧桐成为兄弟

我要见到那个手攥香气的人
用舌头舔她的手心
让她闻到北方白桦树的气息
我们都已经中毒至深
彼此才是彼此的解药

如果需要,我可以借一些银两
一部分作为聘礼
一部分雇一列火车或者造一辆你钟爱的小马车

不要给我用香樟树做的箱子
那是一棵没有生命的香樟树
箱子里面的嫁妆我也不要
小巷和梅雨我也不要
水乡我也不要

江南啊江南
我要戴走一棵真正的香樟树
一棵就可以香满桦林


B,悉索的凉雨

昨晚和几位诗者小聚,我非常赞同任轩提到的内外的统一问题。所谓统一,是指诗者在写作时遵循一定的思维高度,并把这份高度忠实地与个人生活相互结合成一个观感的整体。这个一定的思维高度,我们或许可以把它简单地认为是作品的格局。当然,诗歌的欣赏和阅读有多种的美学进入。在读到任何一首作品时,无需去拔高调子去赞美或压抑,譬如我现在读到诗者斑马的《秋瑾》。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在作品中联用名人或者典故时,最合适的写作方式是让读者没有隔阂地进入阅读状态。在这个时候下的隔阂定义,应该是不需要读者去充分联想,仅是从作品的文本角度去作简单地细读即可。我之所以选斑马的《秋瑾》,而没有选他此次作品丛的其他作品,也正是因为斑马在这首作品中体现的语言功力恰到好处地符合我喜欢地这种表达方式。

下午
从东柳条路走回家
我想起了秋瑾
这个被杀死的女人
我对她一点都不了解

前五行,除了交代作品的时间地点等主要元素,也貌似很忠实地叙述“我对她一点都不了解”。之所以在此处提到貌似,完全是因为斑马在此后几句的表达隐隐在呼应此处的伏笔。

她好像就是
在秋天生的
好像一辈子
都活在秋天
最后又在秋天
被杀死了

“一辈子/都在秋天”,以及“最后又在秋天/被杀死了”,这样隐约含而未露的表达已经是在和之前呼应了。“秋天”这个词在此处的运用,不说是神来之笔,也应该认为是“点睛”式的定位。仅就这个词的含义,足以显示作者老道的语言定位能力和对本文节奏的捕捉能力。而相对此时的秋天,与之前的“一点都不了解”,形成一种截然的反差。这种反差,在文本的局部形成非常强烈的冲击能力。
而我最欣赏的还是结尾,“被杀死的时候/天空就是像现在这样/悉悉索索的/下着凉雨”。其中的“悉悉索索”与“凉”的运用,把斑马的诗心推到了最大处。

附作品:

秋瑾


下午
从东柳条路走回家
我想起了秋瑾
这个被杀死的女人
我对她一点都不了解
她好像就是
在秋天生的
好像一辈子
都活在秋天
最后又在秋天
被杀死了
被杀死的时候
天空就是像现在这样
悉悉索索的
下着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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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识八方语

 楼主| 发表于 2012-12-5 01:2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四  再存废话


  熟悉我的人大都清楚,我有一个“半山”情结。当然,此情非他情,半山(在杭州地方志亦称皋亭山)仅是我的出生地与少年时的成长嬉戏之处耳。故此,第一次见到半山枫这名字,除了些许讶异更有几分欢喜,甚至于以为此枫与我或是乡党。而且,我曾经也取过一笔名为“半山风”的。只是好景不长,记得与半山枫有次简单的寒喧,他提起他的半山非我的半山时,蓦然让我觉得两人还是属于天涯遥遥相举的两只酒杯。

  尤是如此,但并不妨碍我在阅读半山枫诗歌时的感受,比如我现在读到的一首《物是人非》。就像我曾经坐在堆满书籍的屋子里进行多次回忆,半山枫对于《物是人非》的构筑,显然也是从日常生活的体验出发,并且超脱于塑造生活的体验。并且,我亦是固执地存望,半山枫于写完本首作品时,他对作品中所表达的追忆式的想象而留存的幻念。这份幻念可以是虚无的,也可以是丰满的,更或亦是两只遥举的酒杯,“相别还堪遥杯酒”。当然,我们把目光返回,仔细分析《物是人非》这首诗,我们会发觉,本首诗的优秀之处,或许在于两点。第一点是写作的踏实,老老实实地交代地点人物事件,踏实的辞句叙述。或许这样抛弃词汇的华丽写作,会被许多写者认为是不聪明。但就我单薄的阅读视野而言,正是这样不聪明的写作方式,才更能精细地展露生活的原味体验,让阅读者在领略诗歌本身的审美效果同时,也同时品味生活实践的精神体验。诗歌之所以成为诗歌,而不是其他,最重要的也仅是这会心一悟的感受。此刻,我不说话,只是朝远方的某人微微一笑,点点头。第二点是作品的布局,许多言外的事物,比如她,比如解放路、自由路、滨江路曾经的风光,比如窃语情话,这些其实都是作者在布局本首叙述时,所抛却的联想画面。但恰巧是这些画面,恰到好处提起并丰满了阅读者的联想。在这点上,无论是否作者是刻意或无意的进行布局,但阅读者却不得不领略其成功之处。

  我一直认为,一首上乘之作与非上乘作品丛的不同之处,除了思考的合适表达之外,最主要的可能还是情境构筑的格局大小。如同我不知道半山枫在写作本首时的具体感受,但我依然认同本首就生活的情境展露。当然,对于从欣赏一首诗的感观去评价一个写者来说,这样的定论或许显得有点轻飘了,毕竟像半山枫这样的诗者作品丛何其宏大,但从小窥大,我们亦无不可从中读到他独有的充足的美好世界。


附半山枫诗歌《物是人非》

无非是解放路、自由路、滨江路
无非是柳树与香樟
无非,暗处有人窃窃语
练习英文或是情话
今夜我来
明日也许还来,从此
天天来
又奈流水何



认识青蓝很久了,或许可以说她可能上网不久就被我认识了。非常惭愧的是,被伊称唤二哥多年的我,却极少于其的作品谈一些简单的读后感。不是不想说,最主要的原因是担心长久耽迷于诗歌技艺的自己,在阅读青蓝的作品时会忽略许多本应该大力赞美的潜质。记得97年初秋,我与一位老友相逢于圣弗朗西斯科,他就在当时提到了文学的语言和文学的理想这两个概念。关于前者,在我身边的诗者估计都被我同化到出耳茧的地步了;关于后者,我却是甚少提到,或是既使有提到,也是置放入诗歌的内在承质这个概念下述说。而我现在读到的青蓝这首《场景》,我单方面的认为比较符合于我的诗歌(或文学)理想说。
就像青蓝自己在《场景》中所写到的,“一个场景/悬浮在去年的尘埃下/里面有秘密的泥巴,高涨的海水和你”,在这里可以关注到的词语定位是四个,分别是“尘埃”、“泥巴”、“海水”和“你”。而除了你之外,分别用去年、秘密、高涨进行修饰。这样的表达,在语言上是踏实的,阅读者此时的进入想必和我一样,或许会缺乏画面感的联想,但对于“场景”背后的余味却一下子增大了。诗歌的写作有时就是这样,往往不需要对一些意象进行过度的解释,没有说清楚的地方,或许更是增添诗本身的暗示从而影响到它的吸引力。

我在若干个动作之后,开始向你
递上一支烟,递上
一世炎凉,以及一个女人的生动

在这节,我最不满意的是炎凉的运用。炎凉这个词义甚是宽阔,而且最好针对上下文的表达来决定是否运用。既然下面承接了“女人的生动”,那么按照疏密有致的方法论,前者应该从细节上或是说诗意的细节上进行展露,这样方才可能在本节中保持表达上的上下呼应与浑然一体。第三节大致也是第二节一样的弱化,感觉比第二节更突出,因为作品的表达最大的禁忌是重复,这里两节有观感上的重复。

拖鞋很大,屋子很大
屋顶上,盘旋的鸽子披着面纱
我叫你,哥哥
你叫我,蝴蝶妈妈

末节是我最满意的一节。如果硬要刺出一些弱点,第一个无非是第一行的两个很大,在这里没有起到相对应的作用,只是在空间上衬托出一种“户庭若千里”的沉重感。第二个是蝴蝶妈妈这样的词汇,隐蔽性太强了些,反而抑制了思考的流露。

《场景》

文/青蓝格格


一个场景
悬浮在去年的尘埃下
里面有秘密的泥巴,高涨的海水和你


我在若干个动作之后,开始向你
递上一支烟,递上
一世炎凉,以及一个女人的生动


你为何扯动水草,消磨我的沮丧?
你为何,假设一些不知所措
坐在地上?


拖鞋很大,屋子很大
屋顶上,盘旋的鸽子披着面纱
我叫你,哥哥
你叫我,蝴蝶妈妈



我经常在谈论现代诗歌中提到作品的格局这个概念,而所谓格局这个定义,在现代诗歌当中应该不单是仅仅局限于作品的思想是否宏阔,也应该放宽到语言或修辞的定位上去。譬如我读到高羽的这首《剩下》,姑且先不去细论诗歌的技艺,但就作品的思考格局而言,高羽在本首的表达无疑是相当宽阔的。比如作品的第二节,“低下去的青草/低下去的头颅,被曝晒的/驼马的尸骨,敦煌,飞天/经幡,默祷的颂词,拂动的哈达/眼睛里,昏黄的泥水”,就向我们展示了他在思索上表达的精当之处。但是就这样的作品表达,我犹有存疑的是意象和表达的关联欠缺了些。像第二节这样密度性的意象化,如果在修辞上没有精确的表达跟上时,无疑会让读者在阅读和联想的过程中带来不必要的隔阂。古人曾言及疏密有致,张弛有度,我想这八字对于本首或许是一个中肯的意见。
另,末节中提到“鲁迅的犀利/林语堂的幽默”,就我个人的观感,名词定位或典故的运用最好在于客观的事物变化。这样简单的定位修辞,容易使作品增加阅读的隔阂。就像鲁迅提到刘复时的“今日天气笑哈哈”,林语堂在五十年代与某些人的“轩眉冷对”,都代表主观人物的多样性与浓度性。

《剩下》

整个冬天,就剩下
这片胡杨,这些沙漠的绿
与阳光一起,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一整天,它们,用影子弯腰
小心地,凝重地,注视
那块盆地

低下去的青草
低下去的头颅,被曝晒的
驼马的尸骨,敦煌,飞天
经幡,默祷的颂词,拂动的哈达
眼睛里,昏黄的泥水

一切,在时间的沙漏中旋转
在纸上泅渡
如果有福,我想,它会
被一根烟点燃,以鲁迅的犀利
林语堂的幽默,从祖国积水的肺部
大声的咳出,一朵鲜红的血



某周曾经笑着说我是一位短制狂人,意思是说我不怎么喜欢写作长诗。其实写作与阅读在很多时候是一对双面体,就像硬币的两个币面。但今夜读到围困的长诗《二十年后爱上了你》,内心却是颇为欣喜的。众所周知,我是一个着重生活细节重于虚构意象的写作者。围困在作品中所表达大量的来自于生活的气息,足以让我陶醉一段时光。诗人玫瑰之冢与我交谈时曾经提到,他说他最关注诗歌表达的是什么,像语言、结构等等都是次要的。围困的这首作品表达,也恰到好处地提起了我的阅读兴趣。虽然粗糙地阅读了几遍之后,我也无法提出让我有鲜明印象的句子,甚至于可以说他试图表达了什么,我都不清楚。就像闭眼时听到的一曲音乐,它淙淙地淌过我的耳边。诗歌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去进行解构或是分析,反而淡薄了初读时的感受。解释在这里,反而成了多余的东西。当然,如果硬要我留下几字读后感的话,我仅送围困两字,节制。当然,此节制不是语言上或文本上的节制,而是思考在诗意上的节制。这样的节制,在具体表达上可以是含蓄的,也可以是酣畅的,只是斟酌一个有度而已。

长诗《二十年后爱上了你》


第一部分

1。

那是一次偶然的邂逅,按照常识,
应该这样说:“小妹妹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那本书,可不可以先借给我看看?
哦,不好意思,我看完了怎么还给你?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读几年级?哪个专业?哪间教室?
住几栋几楼几号宿舍?对了,马上放假了,
要是你回家了,这书才看完,怎么还你?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家里的地址?我用加急邮过去。
还有,你家的电话?要是寄错了,
你可以在我打给你的电话中告诉我,我好去邮局查对。”

毕竟我是写诗的,我不可能这么婆婆妈妈。
我把以上的话精简了一下,只说了三个字。

2。

等我说第二遍的时候,我才发觉
那三个字,长得要命,有从重庆到安庆
那么长,有从火星到水星那么长,比我从二十岁
到四十岁,再加上真空里的光束,还要长。

而且很拗口,每个单音节里都有:七八道弯,
八九道拐,九九八十一个坎。就像这些年我在外地,
早出晚归,踉踉跄跄,忽远忽近,
时明时暗,或浅或深,且快且慢。

这三个字真长,真拗口-----弄得我把舌头念成了
一条山路。我指



 记得多年前曾经参加一个关于现代诗学的探讨会,主题是现代诗歌中生命力的表达形式。坦白地说,既使时至今日,我亦是对于生命力这个可以称得上甚是广阔的汉语词汇,怀有三五分遥望之感。当然,如果说硬要我为此存下定义的话,我个人会认同为只要是生活的、充足的、个人的、美好的,都可以泛论入生命力这个概念,尤其是现代诗歌的生命力这个或许仅是在若干人诗观中存望的定义。譬如在今晚读到诗人唐晚词的一首诗歌《弹筝》,我曾经试图在理解它的时候,抛却我对诗歌技艺的依恋,仅是感受晚词在本首中创造的属于她的内心观感世界。
  
  应该说,晚词在本首中所表达的内心观感是古典的、柔美的,或许也是决绝的。就如她在诗中写的那样,“给我一把筝好吗/几根简单的弦”,从筝这行凄婉的追问,到“简单”这个词的定位,叙述从凄婉的画面一下子跃入沧桑的意境。再这里,“简单”这个词让我再三品味。弦的“简单”,抑或是感情的“简单”,在这里晚词无疑非常成功地营造了本首的思考内核。“然后小心设下/十里埋伏/让对面的刘郎走过来”,读到这里,可以很显然地感受到晚词设置的一个表达上的小高潮。“十面埋伏”与“刘郎”,这两个可以读成典故,也可以不读。既使不读,在品味过程中,十面埋伏的悲沧决绝亦是汹涌扑面的。这样的悲沧与决绝,凄美与婉转,那种无奈的追问,决绝地直面,让我也不得不抛却对诗歌技艺的依恋,宁可从单一的文学或是感性角度去领略它感受它。就像晚词在诗中写到的“高山流水”,我相信很多读者都把其读作是知音的象征,而不是“简单”的高山流水。
  
  诗歌之所以是诗歌,而不是其他,我想就因为是多了晚词这样用心与用生活体验来写作的诗者。这样的作品表达,也完全称得上是具备生命力的。

附诗作《弹筝》

《弹筝》

不要把棋局拿走
是否不想见到
我落棋有悔的样子
黑白之间
总分不清
谁是谁

给我一把筝好吗
几根简单的弦
一定是昨天
我落下的青丝
拉紧后,用指尖梳理
摆弄一下高山流水
然后小心设下
十里埋伏
让对面的刘郎走过来

谁会想到
在众人皆睡的时候
唯我独醒
紧紧抓住最后的尾声
指尖滴出了血  

  

二十五  果皮箱(15)

  今天天气很好,看见阳光弯过前幢大楼钻进我的窗户,心底陡然有一些空旷的喜悦。

  打开《诗选刊》论坛时,愕然发现弥赛亚的诗歌在被固顶。认识弥赛亚(名字)很久了,久到和我学习新诗的年龄相仿佛。看到他的名字,蓦然有一种亲切感发自心底,很想在贴后微笑着说一句,“今日天气笑哈哈”。

  严格说来,今天我推荐到赛亚的诗歌以某些标准衡量并不算出色。但本首作品叙述的克制、语言的干净,可以说除了最近在若缺读到的几首,九月的中国鲜于能匹。很多诗歌创作者和评论者在谈到诗歌时,往往注重提到意象和语言的关联。记得几年前曾经和之道兄提到过这个问题,我个人觉得诗歌只提意象不提具体的细节,往往是不充分的。把生活中原始的质感提炼出来,往往要比苦心构造意象更来得深刻和引发共鸣。但光着重于细节描述,思考和抒情肯定会站在诗歌的背岸处隐忍不鸣。这点,赛亚的本首体现得非常不错。

  比如“这些日子遵循相对论/堆积起铅灰色的云”以及“在落叶飘起来的/真空世界,我们约好互不见面”,这里进行了适当的艺术处理,没有拘泥于单纯细节的表述,我们甚至于可以感觉到,文本内在流动的质地。应该说赛亚本首短短的十行,有语言、环境、心境、动作,对语言的处理和对节奏的把控的确独特。

  “这些日子遵循相对论/堆积起铅灰色的云”,象这样的打开方式是不多见的。赛亚在这里提到相对论,读者的阅读观感在此时就陷入赛亚的诱导了,相对论可以有不同的解读。

  广义的相对论,相信具备一定知识的读者都知道爱因斯坦的杰作;而狭义的相对论可以纯粹到某种情感或事物的对立。但无论广义和狭义,赛亚都提出了他自己的结论“堆积起铅灰色的云”。

  不得不说,这句“堆积起铅灰色的云”背后的联想空间非常阔大。可以想到什么呢,比如被污染的家园、沉郁的心灵视野等不一一而足。但就这里,我有必要提出“相对论”的反面意见。这个词的隐涵太辽阔,用在诗歌里会加大作品思考的内向性和晦涩性。就我个人而言,牵涉到大的名词典故,适当破典和引典而出比较好。

  之后的“观音滴着水,盥洗间的镜子/发出轻微的鼾声,什么伴我入睡”,初读时令我有些茫然。

  为什么是观音滴着水,而不是其他。考虑到观音在民间的“救苦救难大士”的喻意,再斟酌于相对论铅灰色的叙述,我们一下子在眼前看到观音在救赎被污染的世界和心灵。这个时候,观音是以神的姿态出现的。而之后“盥洗间的镜子/发出轻微的鼾声”,又给我们提出一个未名的镜子的鼾声,个人感觉这段叙述过于内向性了,读到这里时,相信很多人会反复嚼动这段晦涩。据我的斟酌,呼应前面的污染,说明非常严重,已经到观音都开始累了。在这里,我非常欣赏赛亚这节的叙述的克制和意象的跳跃,干净而寓意阔大。

  本首的三四两节“那高高的夜空,曾经那么灿烂/如今它已看不见我了”“又到了丰收的时间/回过头看看来时的小径”就我个人而言是全首的败笔,前面两节积累的氛围就象炸堤一样被冲破了,第四节甚至仿佛是歌词的某一节。

  第五节也就是最末一节“在落叶飘起来的/真空世界,我们约好互不见面”,是我在本首里最欣赏的一节。看到落叶满天飞舞的时候,一份孤独沉郁的心境也就陡然在我们的心底悄悄振荡。



附全首:果皮箱(15)



这些日子遵循相对论
堆积起铅灰色的云

观音滴着水,盥洗间的镜子
发出轻微的鼾声,什么伴我入睡

那高高的夜空,曾经那么灿烂
如今它已看不见我了

又到了丰收的时间
回过头看看来时的小径

在落叶飘起来的
真空世界,我们约好互不见面


二十六 三个短评

A,一只纯粹的柠檬

??这几天在绿风读到了闻哲的一首好诗,让我颇是感慨。
??认识闻哲还是伊称呼为“冰绿少卿”的时候,记得前年我在新浪的博客链接就写了“冰绿”。闻哲早期的诗作,一直给我的印象是意象繁纷而诗意旷达空灵。就国内还活跃创作的女诗人而言,除了自己印象中的横行胭脂、范小雅等屈指可数的几位,余者皆难望其项背。(当然,这仅就个人的阅读视野观感而言。很多诗人的作品是无法贴切地横向比较的。)
??今晚读到她写的《一只纯粹的柠檬》,禁不住拍着书桌叫好。这个好不单是因她突破了自己,真正从自我的表述踏入社会的表达;而是就作品的内涵和文本的技巧跨度而言,都是足以观注的一首。
??在绿风的回贴,我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叙述缺乏光滑。什么是光滑?就我个人的阅读视野而言是一种叙述的节制、一种意象的隐藏、一种不动声色的抒情并思考。
??一般思考比较厚重的作品,在文本上大都显得枯燥乏味,就象一副没有血肉的骨架子。而且在叙述中带有很多的名词典故,让作品的思考表述过于内倾甚至于晦涩难懂。
??相对而言,闻哲这首用了许多手法,在不减低思考的背后,抒情和文本的节奏得到一定的保持,这是颇为难得的。
??当然,由于风格的调整,在文本上没有恰如其分地掌握节奏和控制语言的表述,这是难免的,但瑕难掩瑜。
??
??附全首。
??
??一
??客观的芒果,它叙述柠檬
??它说:黄。它节俭地用词。唯恐
??漏出不科学的态度。
??我信任一只芒果对黄的熟知,和深刻的认识
??就像芒果对黄的了然于胸。
??我欣赏一只芒果,只为它准确无误地揭掉柠檬的第一层皮
??它从不深入一只柠檬,从不故作高深地说:酸。
??但它揭示的黄,却深入我心。
??
??二
??此刻,说这些是奢侈的。
??葵花或阳光。
??是复杂的。如果你说的是“薄”或“透明”。
??是的,一只柠檬,它只是浅肤色,和“亮”。
??不,“亮”也是你情感华丽的部分。你的表情过于愉悦。
??它只是浅黄色。
??
??三
??说到酒,你给柠檬加了色
??听到你说“金”,我有些目眩。
??你细述,酒中有弥漫的涩,金色。
??它混淆味觉。在它之前
??酒只是酒。而之后的酒
??朴素地唯物主义者,称它五味杂陈
??按奈不住的主观唯心主义者呢
??叫它七情六欲。
??
??一只柠檬,不过是一只水果
??它并不承载更多。
??无论如何,它不具备这样的厚度和斑驳。
??
??
??
??四
??
??柠檬,反柠檬。
??主张柠檬。许诺柠檬
??放弃柠檬。
??柠檬坚持柠檬
??反柠檬坚持反柠檬
??被主张的得到单纯的柠檬
??被许诺的得完整或额外的柠檬
??而被放弃的
??将得到柠檬的所有。
??
??一只戴镣铐的柠檬
??
??一只戴青铜面具的柠檬
??一只柠檬,它为成为一只纯粹的柠檬
??而奋斗不息。
??
??
B,《到处都是棉花》《蒙城路》



    早上在诗选刊论坛读到李拜天的十二首诗歌,对其中的两首《到处都是棉花》《蒙城路》颇有感触。
??去年在福建老刀兄的博里曾和福师大的某硕士生导师有过一些关于诗歌创作的探讨,我曾在赞同其大部分意见的同时,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其中就有作为一个成熟诗人的创作手法和思想观的意见,而拜天的这两首在某种程度上应和了我的一些观点。
??第一,我曾在某篇浅作中提到,作为一首广泛阅读意义上的好诗,必须具备关注社会关注当下的一个内在承质。这份承质必须是和人文精神保持较高的相统一,比如“真、善、美”。相较而言,拜天的两首作品体现的人文的悲悯情怀值得当下的诗歌创作者学习。
??第二,关于语境和修辞手法。就个人的阅读视野考虑,诗歌创作的语言主要是准确、自然、贴切,亦可以说成所谓的返璞归真。而很多诗歌创作者和评论者在谈到诗歌创作时,更注重语言和意象的关联。其实,这往往是不充分的。就我个人观点而言,体现现实生活原始细节的流动质感要比苦心经营意象更容易与读者引发共鸣。拜天的这两首无不从生活的细节开始叙述并提炼自身的思想观于溶入,而且语言朴素自然贴切,恰如其分地描述了一个美学观点的释放过程。
??第三,叙述的节制。一个诗歌创作者在作品创作中是否体现节制,其实是衡量其作品技巧是否成熟一个关键性的标志。诗歌说到底是一种隐藏性的写作,叙述的节制有益于调整诗歌的内在节奏,更容易发挥和体现文本的更多效用。而这两首的节制,我最想提到的是两个结尾,低调缓慢却深沉有力。
??
??
??
??附李拜天两首作品:
??
??
??
??◎到处都是棉花
??
??我努力地吃着刀削面,努力地睁大眼睛
??惨不忍睹的老板娘,不停的在眼前晃来晃去
??刚刚被骗到肚子里的一点点食物,排山倒海
??吐起来无所顾及,我没有一吐为快
??这个城市,头重脚轻,到处都是棉花
??我踩在棉花上,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不想说话,更我不想看清未来
??我不想告诉你我有病。毕竟有病不是什么
??光彩的事情,一张老态龙钟的病脸
??没有什么可宣扬的
??
??
??
??◎蒙城路
??
??一头是早晨,一头是傍晚,深夜的蒙城路
??就着几盏泛黄的路灯咀嚼人生,
??从头到脚,不过1米8的高度。萧条的夜晚
??高深莫测,深一脚浅一脚,走向深渊
??徘徊解释不了,孤单解释不了
??睡在农用车上的老农更解释不了,他们来自
??遥远的乡间,漫长漫长的颠簸与他们的梦一样漫长
??我怎么忍心喊醒他们,让他们解释。
??蒙城路侧着耳朵倾听,工棚里的兄弟
??鼾声一样的叙述,是这个时刻最动人的声音
??所到之处夜色砰然心动



C,《在一个区间上的两朵花》


??今晚在新浪博溜达,恰好路过胭脂的博,对她一首《在一个区间上的两朵花》颇有感触。
??昨天我在读到拜天的两首《到处都是棉花》《蒙城路》时,曾写了几字胡说。内里有对成熟诗人一些简单的自我看法。而胭脂的这首,抛开这首作品背后的思考不谈,就文本的质地和技巧而论,也可以说验证了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浅见。
??首先,本首的打开很是自然,“在一个区间上的两朵花/我避开其中的一朵/修饰另外的一朵”;从两朵花静态的叙述指向避开和修饰的动态,干净的转换过程不动声色。而饶有意味的是“一个区间”的定位,以及“避开”和“修饰”的动作。
??之后,叙述的视野拉进,“世界是不公平的/穷人的针脚绵淡”。这是补充之前的避开和修饰。不公平的避开,绵淡的修饰,用词准确贴切,联想辽阔。
??在这里“野心微弱/林木间没有一丝风/爱,慈悲,美/在岁月里稍稍静止”,让我
再三品读的是“野心微弱”和“稍稍静止”。为什么野心微弱,参考“爱,慈悲,美”,我觉得更多的是一份疏淡旷达、安乐知足的恬静情怀。“静止”也可以看成一种残缺,力量微薄不能济世或贡献力量。
??“然后/我拍着一朵花的脸儿说/‘你穷得坦白而悲伤,多像一个志士的悲伤’。”
??这里的拍字更多体现了一种亲切、无奈、力所不逮,和结句‘你穷得坦白而悲伤,多像一个志士的悲伤’呼应比较充分。但觉得两个悲伤的叠加似乎单调了些,前一个悲伤不妨可以再斟酌。
??
??
??
??附全首:
??
??《在一个区间上的两朵花》
??
??
??在一个区间上的两朵花
??我避开其中的一朵
??修饰另外的一朵
??世界是不公平的
??穷人的针脚绵淡
??野心微弱
??林木间没有一丝风
??爱,慈悲,美
??在岁月里稍稍静止
??然后
??我拍着一朵花的脸儿说
??“你穷得坦白而悲伤,
??多像一个志士的悲伤。”
??
二十七  《自恋》《钟》《国庆节去山上吧》《祈祷词》

A,自恋

??虽然在白话新诗挂了个斑竹,但我更喜欢去茶馆和依达、俺家寨主(晚风簃)一起品茗一些晚秋小水。
??犹是如此,大前天在白话新诗读到nomad的《上海三首,别胡桑》,感觉作品语境的功夫是这个月读到的仅次于弥赛亚《果皮箱15》的诗歌作品。
??严格说来,我对这个来自草原的(nomad)谈不上熟悉(咳,偶尔在茶馆一起喝上一两盅除外),所以对这三首的切入和呈现方式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它让我有一种面对电脑听周璇在唱《我从山中来》,更或某种相似的味道。
??但是,毫无疑问,nomad这三首作品是值得我去尝试反复阅读的作品。而且,相对于之前世游兄等诸友的阅读观感,我更喜欢《自恋》,因为它比其他两首内在更流畅,更加简洁,整体的语感给我一份更加强烈的澄净感觉,既使这份感觉是极其微妙或反复阅读后的。
??当然,或许这份澄净正是nomad在《自恋》这首作品中特意加入的一种元素。比如,在作品中“用长腿、长颈、修长的喙/拔高尘世的风景”。而为什么用到拔高,拔高的刻画终点在何处。虽然之前nomad可能暗中在说“我与一只鹤/对视了很久/试图找出彼此的镜像”,并且“它放弃了九皋。而我在沿途的酒家/渐次栖落(多谢主人的好客)”。这里,我唯一感到苦闷的是拔高之后对尘世的旷达情怀,或许还有几分无奈,在nomad巧妙的括号中叙述(多谢主人的好客)婉转地表达了,并把这份苦闷完整的架空到我的观感里。
??虽然,nomad在作品最后无可不可地添足了“关于仙鹤的传说/剩下一堆文字的象征/南翔汽车站水泥地板缝里的烟头。”这个结尾似乎是nomad的一句废话,但我觉得唯有废话才显示它是nomad的一句真话,这似乎有点不合常理,却让我非常感兴趣。因为不管诗歌背后隐藏的思考有多么深刻,诗歌永远不会成为生活的基础。当然,诗歌可以把一种阅读观感转化为一种感性的经验传达给我们。
??而在此时,我不得不佩服nomad,因为其的作品诱导我反复阅读,并写下以上一篇废话。
??
??《自恋》
??
??在猗园,我与一只鹤
??对视了很久
??试图找出彼此的镜像
??
??要如何振翅
??如何站在凉亭最高处
??用长腿、长颈、修长的喙
??拔高尘世的风景
??
??它放弃了九皋。而我在沿途的酒家
??渐次栖落(多谢主人的好客)
??关于仙鹤的传说
??只剩下一堆文字的象征
??和南翔汽车站水泥地板缝里的烟头。

B,钟

??这次读到志峰的《金刚》一组,尤其让我欣喜。而且,有别于上次的《钥匙》一组,这组作品叙述上更加节制,词意精炼且开合自如。但相对于《金刚》本组作品而言,我更喜欢《钟》多一些。也不是什么原因,只是单纯地觉得《钟》的生活细节展露更多一些,隐藏的味道更厚实一些。
??《钟》的打开属于比较缓慢的那种,一直到第三行的“弓起身子”才微微露出一些小尖角。这里大致说这个弓字,一般写者可能会用弯,但弯的隐义不如弓字联想深阔,弓本来就有深深弯的意思。这时我们可以从弓联想一幅画面,早晨洗手之后,蹒跚着脚步深深弯着腰,说明叙述的主角是一位病人或老年人,这里的无奈或沧桑的味道仅一个弓字就体现很细腻了。
??“清晨的阳光把你的/影子薄薄地摊在钟面上/咔嚓咔嚓,慢慢拧紧发条/桌子上的早餐,门前的狗/你感受你的手,把时间从中午/一点一点拧到黄昏。”这段蒙太奇式的铺叙让我感慨良久。我仿佛看到一个影子慢慢拉长,早餐、狗,还有手一点点拧去的日子。一种安静却又空荡荡的味道蓦然从眼底涌转全身。这样细腻的表达,我读到的不多,不得不赞叹志峰老练的把握能力。
??“只是每天早上/都不能忘记。”这句应该是过渡,起一个反诘的铺垫。
??“如果赶在你/站在屋子中间,钟咔的/一下,就停了,屋子里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这里重点要点出“咔的”和之后“消失”的味道。我在印度影片《尼罗河》中看过这样的一个镜头:一声轻脆后一下子消失了所有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寂静起来,一种震聩不动声色地散发开来了。
??“就只剩下你/停在最后一个动作上/眼前一点一点泛起白雾”,这里我不得不佩服“泛起白雾”的结,低调深沉有力,至少我是写不出“泛起白雾”的。
??
??◎钟
??
??把一只老挂钟挂在墙上
??总不是件坏事,每天早上
??洗过手后,弓着身子
??打开前盖。清晨的阳光把你的
??影子薄薄地摊在钟面上
??咔嚓咔嚓,慢慢拧紧发条
??桌子上的早餐,门前的狗
??你感受你的手,把时间从中午
??一点一点拧到黄昏。只是每天早上
??都不能忘记。如果赶在你
??站在屋子中间,钟咔的
??一下,就停了,屋子里的
??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就只剩下你
??停在最后一个动作上
??眼前一点一点泛起白雾

C,国庆节去山上吧

??何为道,此说于中华先哲之灼见不鲜矣。我却唯独欣赏《天地》篇中曰,“夫道,覆载万物者也,洋洋乎大哉。”于此说可知,天地万物皆可有道,道其实就在平凡的生活之中。
??故此,在泡了一杯龙井之后,读到志峰的《国庆节就去山上吧》时,禁不住朝窗口前夕阳下隐隐约约的皋亭山望了很久。
??譬如志峰在诗中叙述到的,“那么凭空的想,最后/想起来的,一定是这些年/干过的丑事”。在这里我固执的认为“丑”字包含了很多的意味。可以是一些离别、一些冷漠,但也可以是一些值得怀念的事,当然有人把它当作志峰某晚醉后走在大街上唱歌亦是无妨。
??而比如我,却是在刚听到窗外在喊“茭白要吗?”,蓦然想起二十年前和父亲凌晨挑着一担茭白,走几十里路去杭州市区北部最大的菜市场批卖的情景。现在想来,父经常转头温润的眼神在我眼前飘啊飘。
??此时,我不得不佩服志峰,作品中这份可能且独特的充足世界,给予读者一份遥远而悠然的联想,它的清澈质感在让我们在阅读体验中达到思想观感的较深层次。
??因此,像这样的作品,私见并不想做太多具体的技术层面上的分析和探讨,我相信很多人能够对本首作品的文本作出非常精妙的解构,并且远比我做的要到位得多。而在阅读过程中,我更多的把这首作品当作一幅写意的山水画去品赏,虽然志峰这首的叙述手法更近似于小说的白描。
??如果我没有理解偏颇的话,志峰的这首作品,正是想努力让他看到的世界,进入一种相对纯粹、准确,又具有某种单一和纯粹性的美学情景中去。而且要让叙述的事物保存其单一的纯粹客观性而不被一些语言所解构,并以此来获得他想追求到的一种唯美的纯净的空灵境界。这点可以从作品叙述中恰到好处地节制可以偷窥到其中一二。而且,我也曾在上次《钥匙》一组中关于《乌兰巴托六》的评价中隐约地提到了。
??
??附全首作品:
??
??◎国庆节就去山上吧
??
??既然都在欢庆节日
??随便哪座山
??但一定要有林子
??坐在树下,随便
??想些什么,可说来容易
??那么凭空的想,最后
??想起来的,一定是这些年
??干过的丑事
??
??既然都在欢庆节日
??树叶落了又落
??把我埋了又埋
??
??
D,祈祷词

??记得06年夏末,我与某鸦就一些诗歌流派风格的技巧特征,侃侃而谈到东方欲白。其间我曾提到,在阅读过程中,是否舍弃一个诗歌创作者的角度,放弃某些固定的欣赏观点和文本角度来欣赏作品,这样是否可以更加亲近的感受每一首诗歌作品。
??而前些日子,在作协的群中碰到了安徽阿尔兄。当我举起双手欲作抱拳时,忽闻阿尔兄逮出一句话来,“听说你的评很不错”。当时我非常惊讶,因为我最近的所谓“评”更着眼于就文本的技术层面咬文嚼字。
??其实,如同06年的谈话,我内心世界更希望能读到很多首气息之作。而所谓的气息之作,借用王国维先生的言语,则是“自有境界者”。同时,我几乎是固执地把这种作品的语境特点,概括成朴素、澄清、自然、贴切等八字。因为,我认为只有具备这样的语境特点,才能把一首作品的魅力较深地辐射到读者的感受之中。
??今天早晨,我所读到李敢兄的《祈祷词》,我认同它是一首气息之作。这首作品不枝不蔓,形象生动,一种沉郁的力量迎词而长,然而并不局限读者的阅读联想。
??我一直认为诗歌大约是一份心理片段,一段生动的画面,但这份片段和画面应该是试图向读者提供一个独特又充足的可能世界。但在《祈祷词》中,心理片段和画面的叙述结合可谓严密无缝,比如“一个人清瘦下去/一个人呼吸。/一个人失语。”而如此简单的三行是三个动态过程,作品中他的心理却被细腻且形象地刻画出来了。
??更加饶有兴味的是“太阳/千/万/别/一如既往地升起”这节的叙述。其间“千万别”链成一条绳子,却是非常形象地描绘阳光的直线特性以及作者试图加以重点勾勒不要升起的反衬。这样,读者就能在阅读中获得一种新感性,获得一种“诗歌的烛火在内心及观感上通明”的能力。
??更因为此,作品的结尾一节“又白又凉的月光/晾晒着/我赤裸裸的身体”,虽然仅提供给读者一个简约的画面,但却和作品的起始打开“我愿/一个人站在山梁上”首尾呼应,有力且深沉地贯穿了整首。
??
??附全首作品:
??
??
??
??《祈祷词》
??
??
??
??我愿
??一个人站在山梁上
??
??一个人清瘦下去
??一个人呼吸。
??一个人失语。
??
??太阳
??千
??万
??别
??一如既往地升起
??
??又白又凉的月光
??晾晒着
??我赤裸裸的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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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识八方语

 楼主| 发表于 2012-12-5 01:2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八  秋

凉风起天末,杯茶独登台。



—— 玲君在记录中写道,凉风起天末。我在其的评论回复了,杯茶独登台。在我的印象中,秋天或许是这样的吧。由此,姑且拿来作个题记。

A

前几日的午后,读到若兮的诗“黑,继续黑/深黑的相视中,没有人群,只有舌尖上的心/与黑暗作对”,我默然无语。
良久之后,我坐在某个窗户的后面,安静的望着一条街道的尽头。
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个镜头。
午后的某一段时光,隔着一张桌子,他们安静地对望。
当时阳光明媚,风吹薄云朵朵。
小餐馆门前有棵桂花树,那些香闻起来空荡荡的,和他一样的孤独。

B

昨天黄昏时分,意外地登陆了QQ,和皖省一位友人交谈了许久。
因为饥肠辘辘,才不得不打断了会话。
期间她曾问我,在我眼里,她是如许之人。我沉默了一阵子,然后说,冰慧、独立、纤细、执著。
后来她微笑着说,这辈子再整理完两个散文集和写完两个小说后,大意有看破红尘的想法。
我默然许久,回了一句话,大隐隐于市。
现在夜深了,反复想起刚刚的那段会话,有略微的伤感,蓦然想起稼轩的句子:“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周围有暗香浮动,手中空空的杯子像极了一个人的墓穴。

C

秋天是突然之间来到杭州的。
想起其康兄读到我的《征途》之后说,你仿佛一直走在秋天的黑暗里,四周都是黑的,我们的世界离你非常遥远。而此时,我倚在黑暗中(客厅里的灯倒还是好的,但我并没有打开),唯看见屋子外的马路上湿漉漉的,显得那么宽阔笔直。
这条路通往市区,两旁的香樟树也散发出绿色的光雾。记得春天时我经常沿着它去医院,头顶是香樟树撑起的绿色穹顶,行人不多,鸟的鸣唱却很稠密。
有时逢到休息天,靠着香樟树读书,或者就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坐。早上露水很重,一张刚收到的报纸铺在上面,一会就可以湿了。一个小角粘在石头下方的矮草边上,寂寞的像一张刚抄满宋词的黄笺。

D

我喜欢在下雨或阴天的下午读一些文字,而且要读我喜欢的文字。
它们悠悠而来,袅袅而去。
有时候,弄出一些雨水或风一样细微的声响,更多的时候,没有声音。
尤其是喜欢在初秋时分,在读的闲余,看一颗颗水珠从屋檐下滚落,穿越我的视野。
那感觉很好,让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二十九  月夜寄北(外一)

月夜寄北,致M

月光甚多
那东西从云端
流淌下来
某个窗户
空气中飘浮着
酸甜的气味
(闲爱清梅淡凭栏,
其实我早已不记得你的容光)
只是作为一个背景
我恰好点燃一枝烟
恰好可以听见
树林中两只麻雀
飞动的声音



月夜寄北二,致L


坐在小轩窗
明月低垂,风声涌动
此时,她是一位
恬静得像星子一般的女子
她爱兰色羽裳,披在肩头
仿佛夜珂云影
仿佛燕燕飞飞
然后满脸温暖
人间啊真美好
与我,相望滚滚红尘

三十   江南梦其一

人去也,人去梦时逢。
轩中诗笺望徊月,两盏香茗一盏空。
端有夜来风。

——江南梦,其一

多么美的孤独啊
香烟盒空了。再也不会
和一些发芽的旧时光
一起审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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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的第九节
那沾满露珠的足音
总是也盛满雨水

他站在窗口
有时就像一只老蝴蝶
吻遍旧时光中
多余的生气


三十一 江南梦其二

人去也,人去不眠时。
隔窗闲听夜来雨,幽尘似梦不自知。
平生不说痴。


——江南梦,其二


我曾在多个雨声萧萧的夜晚
提笔写下三千涛笺
并目送它如一羽归鸿
冉冉向某地飞去
如今,一阵风将这一切
吹得空空
比如知音这个词
对我将毫无激情

三十二 江南梦其三

人去也,人去知花红。
懒对愁生香解语,诗笺遥寄梅枝空。
何人共东风。

——江南梦,其三


与你,总是若即若离
譬如曾提到,多年以前
你曾客居杭州
在一座山上,看梅花
有时,坐在一方青石上
靠着香樟树读一本书
你是如此流连
当我听到这些话时
我正在听古筝
那琴弦划过来
又划过去
偶尔一声铮铮

三十三 江南梦其四

人去也,人去梦几重。
凭栏夜啸寄轻狂,一杯残酒怜江东。
冷雨又匆匆。

——江南梦,其四


靠近窗台的梅花
终于开了
有一些香气
开始浮动
那是去年夏天
你安静地坐在我的对面
而我一抬头
就可以看见南方
蓝蓝的天空下
两棵松树
相扶地坐着
就像我们和我们的影子

三十四 江南梦其五

人去也,人去催花瘦。
极目楚天送云留,箫声空怀汉江舟。
别情亦悠悠。


—— 江南梦,其五


上午,杭州下雨了
一张纸,写满两个城市的地名
盖在桌子上
  
如果天气是明媚的
或许你可以看到
多年前,我坐着火车去看你
  
到了黄昏时分
你甚至可以看见
那个温暖的拥抱,比空气还要轻


三十五 江南梦其六

人去也,人去寂寥行。
薄露青衫夜不晓,挽断罗衣思鸿惊。
拍遍晚阑星。

—— 江南梦,其六

在去武汉的火车上
我终于没有给你打电话
更多时候
我一言不发
譬如刚才,我在读一本书
书名是《低调的正午》
我刚读到,“最美妙的部分,
往往那么遥远”
是啊,那么遥远
就像现在,我们之间
有着浓雾般的距离

三十六 江南梦其七

人去也,人去小亭台。
举酒遥看西窗月,半院星辉独徘徊。
尺素为君开。

—— 江南梦,其七


在印象中,春天日见消瘦
譬如我在雨声中,写罢这首诗
但是,我不是在写南方以南
一条寂静的林间小路
冷风吹出一些空旷的声响
我在想其他的时光
你坐在阳光下,矩形的小树叶儿
依次漫过你的肩膀
偶尔我们交谈,在想象的暖流中
两朵微笑盘旋着,保持袅袅的姿态


三十七 江南梦其八

人去也,人去斜阳暮。
晚来云光欲惊秋,寄君痴情常独语。
夜来冰心苦。


——江南梦,其八

我刚想到
写一首诗给你
霎那间
空气稀薄
草色幽深
多年前
在我们头顶的
那朵白云
只身飞过我的窗口
带有雷雨的天气

三十八 江南梦其九

人去也,人去游园梦。
君在盛京我西湖,冰心两盏无由共。
他年曾约鸿。

——江南梦,其九

咳嗽。衫袖宽大
偶见天上的星光
安详,满是高旷的颜色

斜过窗棂的光点
山脚的青樟树
何其遥远。回音有好几处

那些远离于我
飞翔的浮尘
刚刚被我从肺腑中呼出来

白日醒目的倒影
(其时我正想到一羽苍老的蝴蝶)
只是高了一些,由南风吹送

三十九 江南梦其十

人去也,人去小亭台。
短衫拂落待幽月,一样清辉与思埋。
两鬓细雪栽。  

——江南梦,其十


我们隔得远远的
就像我看见你在说蝴蝶
你只是轻轻牵动了唇角
仿佛你在花朵前面

你的手依然轻轻举着
可有一颗星会坠落
坠落在你的发际
如同你曾经遇见我

小小的蝴蝶和花一般的你

四十   江南梦其十一

人去也,人去高楼台。
明月分襟摇风醒,关山相念不堪还。
欲寄离人来。

——江南梦,其十一

她尾随一行泛黄的离歌
来看我。安静的夜
两个玻璃做的小窗子
她的絮语非常温暖

那些日子里
每个夜晚,象一首如晦书
既见君子
云胡不喜

后来,我回到丰禾西路
住在江国寂寂的唐西
星星依然很高
看上去与我一样沉默

四十一 江南梦其十二

人去也,人去黄鹤楼。
涤叙尘心三千丈,偕子共耀汉江秋。
相别月如钩。

——江南梦,其十二


我听见自己和你交谈
是那种远远的
像多少年前
在南方的某个餐馆

整个下午
我们一直微笑相望
有时,我会举杯
漫不经心地和你碰一下

可现在什么都不见了
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声响啊
我突然温暖的情绪
一下子像被什么掏空

四十二 江南梦其十三


去也,人去入旧梦。
扶手拄杖立痴行,淡笺清愁苦吟诵。
朝露元作洪。

——江南梦,其十三

更深的夜里
突然喜欢上
一些灯火中的旧影
端坐在一小段
象牙似的光泽里
他们面面相对
空余的时候
顺便谈起,往日朝暮
与曾经浓雾般的天气  


四十三 江南梦其十四

人去也,人去亭台落。
一卷黄楹半盏茶,无酒无诗皎颜昨。
与君三生诺。

——江南梦,其十四

在我之前
肯定有很多人
写到杭州
比如我刚读到
“小轩窗,苏小小”
但我总觉得
文字过于抽象
远不如昨夜
我骑一匹青骢马,看到
你乘油壁车,迎面而来

四十四 江南梦其十五

人去也,人去共春暮。
几支筝曲入清狂,庭前飞雁风正取。
旧识可如初。

——江南梦,其十五

夜很静
我们坐着对话
就像月光
从微开的窗子
慢腾腾照进来
有时,我站起来
去泡一杯咖啡
和你一起闭上眼
听你多年前唱的歌声
很委婉的歌声
仿佛一朵梅花
在落下来
声音很细微
高过此时
我们头顶的星星


四十五 江南梦其十六

人去也,人去步空庭。
东君提遍落花帘,幄外眠枝作幽影。
眉眼笑盈盈。

——江南梦,其十六


在薄晓时分
靠近莲池潭
此刻,天有余雾
我忽然想到
雾中的某个下午
我们淡淡地谈话
周围很安静
有时仿佛能听到
彼此之间清晰的心跳
但却更加不语
只见你脸颊上的
一两朵小红晕
浮在空中

四十六 江南梦其十七

人去也,人去独赏花。
晚来端衣听瑶露,淡凭高阁月影斜。
空对瘦年华。

——江南梦,其十七

去长安
栽一颗红豆
在月缺的夜晚
一个人独坐
什么都不说
只看看你居住的殿宇
烟灰慢慢落下
那么多,又白

四十七 耶诞日看雪偶得

耶诞日看雪偶得

径草低苔幽来洒,仁和洲上雪作花。
风过丛篁忆旧凭,鸥侣痴何俩天涯。
涛笺有约谁曾许?几夜魂梦赏流霞。
我本凡胎多俗骨,与愿青荷酌琴家。



耶诞日看雪偶得之二

亭角山眉入晚瀛,细雪斜风无般凭。
几处溪流照暮愁,众峰争破壑天青。
远际槐柳洲前立,枯枝分影与云轻。
试问红颜如前否,留来尺素总无晴。



耶诞日看雪偶得之三

莫辞微雪浣轻尘,得与粉梅负新痕。
思由此季许沧海,青袍何妨余瘦真。



耶诞日看雪偶得之四

临歧负新词,言余漫成痴。
身无大任念,蟾光寄取低。
征袍早作枕,封剑偏堂西。
不当霍班谋,穷坐惟梅知。



耶诞日看雪偶得之五

探梅问雪两未曾,十年蝶忆梦何能。
愧客煮酒怯离情,人间往事散如灯。



耶诞日看雪偶得之六

年月相摧何是我?老鬓微雪几程多。
身似孤蓬好春回,尘寰小住历劫梭。



耶诞日看雪偶得之七

流年惯掷明月襟,照花临水七弦音。
道旁相左莫相询,独夜孤身共冰心。

四十八 融雪夜偶得

1。

夜来檐斜残雪低,提笺盟鸥寄梅西。
江南草木低垂许,故园谁立诵无题。

2。

一样冬雪事如何?淡墨梅芳去尘多。
白日惊梦衰牙客,一樽浅酒共星梭。

3。

迢迢鹊程几多倦,于君相知已三年。
惯枕黄粱舒涛笺,杯中不辞小酒仙。

4。

清宵久立顾雪萍,还恐西风别样停。
梅色封缄诗半阙,二十八字俱无晴。

5。

总道无情方未老,常看残梅抱影髫。
许愿人间不逢卿,流年还我不谢娇。

6。

枝上新开谁知苦,题诗尤作寻芳舞。
争似飞花一阶雪,小坐多赋思如雨。   

四十九 旅白城推窗偶得

前尘旧事渐成烟,举酒黯然向诗笺。
冰心犹似辽东雪,谁堪梦里眺苍山。


登高独眺江南穷,故园何堪月明中。
三寸夏发愁如雪,此生最忆南屏钟。

第二次握手

有女旅约逢,莲踪因风徙。
万里同轮月,瑶琴俩依依。
只恨红叶怅,霜露久候迟。
相倚南北间,三秋犹未已。
举酒向诗笺,横笛质素思。
挥洒三百句,一体冰心知。
唯愿银汉渡,君舞我歌记。


五十 旅哈尔滨,望江咏友

花到浓时情正红,风卷云心叩帘重。
篷风吹我千山去,会当瑶台月下逢。


汉阳江畔送友

汉阳江头人潮立
车马辚辚绝尘音
呼得黄鹤千千声
偷来蓝玉换夜心



执手相问平安否
常恨知己别离多
涤叙尘心三千丈
君笑嫣然欣更我

五十一  春望,车行偶得

1。

春尽登台遥思空,折枝偏作倦客容。
一二声念屏前寄,约道香暗目飞鸿。


2。


晨入登车雨丝遥,喧哗细程忆思朝。
由来南风寄片语,探作青鸟殷切啁。


五十二  两个杂题

1。应一友人语,油句和寄苎萝西施

午后书尘斜,苎萝往来霞。
去留别朝日,曾泪姑苏茶。
有情自看云,问史须嫔花。
风物犹记新,何处是归家。

2。无题


佩文襟诗枕席东,关山疏狂别情重。
平生肺腑冰心薄,漫向瑶琴一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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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识八方语

 楼主| 发表于 2012-12-5 01:24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三  存三个油题


草菴堂致北

别后寄雁鸿,寂寂寻云空。
一忆浠水城,袍衣扣思衷。
还记黄鹤楼,归时肠尽红。
有风不解卿,醉书又匆匆。

宁夜偶望致咸阳友人

朝望仁和里,暮去咸阳西。
烟语惊黄昏,小灯笺故笛。
月明话旧梦,迢迢烛影低。
青丝千万束,空啼何依稀。

喜相顾

春闹仁和三分殊。新桃欲出,枕遍晨中露。梦里年华芬且渡。笑将枯心因时误。
寄语长亭粘吾诉。消得浮声,青也留芳住。淡舒涛笺传尺素。何日偕子喜相顾?

五十四  两雨杂咏


别后音信杳,短聚如云高。
此情同夏雨,无晴共遥迢。

秋雨潜窗来,杯茶独登台。
此生谁共梦,两鬓细雪栽。

五十五  中秋,致V

1。

秋来几日间,与月访花眠。
芳色曾依旧,清风未著闲。

2。

雨后新词三两章,自写落花问江郎。
山水迢遥吟何处,待将今夕月珍藏。

3。

闻桂欣几日,此身孱旧思。
经年尺素短,未敢留云低。
红尘多向雨,青鸟少相啼。
寄墨不成行,夜夜怀别枝。

4。

鱼素迢遥霜已侵,香魂拈蕤寥裂吟。
羁旅空啼或故闻,休道幽思黯遮襟。
别暮彩云双分燕,明月有情照古今。
且拜君袂轻归去,慰我瘦骨半寸心。

五十六  冬至日登仁洲,寄个旧同袍

料峭抱雪登仁洲,枝上残梅共昏苟。
惭笑藿食无国计,瘦径孤蓬三分酒。
幽月向亏已寻常,旦暮哀袍谁与酬?
扶盔持剑雁影过,剩将音杳待空眸。

五十七  油三阕

小年夜偶得

掩庐半市中,尘色三分浓。
闲云似水过,偶看梅树红。
题遍冰心意,阶寄旧香梦。
径荫同声寸,一壶酒词风。



小年夜偶得二


软粉啼红自惊冬,推墨拈写故人风。
思情独忆当年好,唯恨蓬山万里重。



小年夜偶得三


伊影知何处?小坡摘栗去。
清泉次第流,扑面白云舒。
秋枫如火叠,红唇一分涂。
遥约目谁看,与道芳心驻。

五十八  二更偶得

1。

近春腊已暮,独坐小台书。
与君隔万里,雁声几听度。
花淡夜相看,弦断落梅误。
杯钓白发客,题遍冰心录。

2。

小院山屏阑尘静,赋曰蒹葭莲句影。
蝶梦初见西窗烛,遥语两魂付前情。
流水长东月照空,燕归零落长短亭。
欲倩相逢吐胸烬,偏遣黄梁鹊程星。


五十九  午近与友人聊,油句


题句一

清明步空庭,眠枝作幽影。
借溪邀黄鹤,两眼笑盈盈。

题句二

与君相数言,如笺落花帘。
幄外知曲稀,唯寄云中雁。

题句三

露下谁当时?瑶笛数声知。
东风知桃李,题遍初晴思。

题句四

楼头看雁子,梧桐更远笛。
隔窗肆举茗,愿是知春啼。

六十   油句三

十二日晚油提两同意

两三知怀慰我胸,红尘有约云间梦。
半眉明月梅轩后,淡怜微碌未从容。



二月十二日

倚栏望北梅相过,阁台千点月盈眸。
抬首低低笑一语,谁持玉笛几凭楼。

二月十二日,寄湖

晚来端衣月影斜,伥望无言独赏花。
弹笔舒笺酒一襟,回眸空对瘦年华。

六十一  正月十六中宵口占五油

腊梅浅雨弗衣冠,烟花冲霄半推帘。
春风不寄新愁客,小眠清咏独看山。

三百新词入幽诗,只手推墨对影知。
吟到情少句不工,思开如雪雁啼西。

中宵懒笔眠清咏,一树朱红病酒同。
故宅飞燕楼余月,取向冰心怅然风。

倩如尘事减无名,相望浑然长短亭。
早岁知有今宵别,定留春影共月明。

七载尘事弹指浅,独坐小轩不觉眠。
梦里清颜花瘦小,此夜心窗各萧然。

六十二  元宵夜题油




雨后怀汝元宵晚,清影幽微向灯前。
小窗凉珠听如何?薄衾半拥几回眠。



雨噙朱红丰禾左,如苞心事君颜昨。
方伞青襟卿卿皎,沿径梅花长笑多。

六十三  二月十三题油

二月十三日,记巴山雨题油

鬓痕细雪约春瘦,枕手高卧雁云楼。
由来多情真倔骨,罪因病身负盟鸥。

二月十三日,题油二

谁横陌笛吹一声?小巷清宵故人行。
风逐梅影邀帘动,休道飘零春不生。

二月十三,题油三

武林西郊花沸红,抱怀至此秤茗踪。
年年惯看二月梅,一蕊一雪燕西东。


二月十三日,题油致水宝

粉梅若雪又如何?仁和月色似流波。
遥记冬去弦音淡,一样春姿两婆娑。


六十四  三更偶得



缺月为何许?不渡霓裳处。
啼燕别露桠,幽阶人如玉。



醉里挑新眠?雁高春波漫。
披得一身梦,微雨一溪烟。



澹影薄酒亭,黛遥暗香迎。
江国寂寂处,不恨凌波行。



桃英淡色猜,微露向晚还。
不道经年后,钱塘旧思栽。




谁吹横笛眠?聊与晚照簪。
一江碧空后,发白不凭栏。


六十五  草油

春遇初逢寄婉人,青荷颜色彩云深。
入思渐闻两心瘦,信是相知多怀真。


如何笺书寄芳魂?午间坐思独酒樽。
赠字冰心复颦颦,弹老箫琴尽由君。


六十六  油句致津东故友



谁记塘沽忆来春?迢递眉间偶徊闻。
自悔闲来音信少,夜阑独起念双分。



曾题明月临梦人,辞旧斑驳未沾尘。
五载相识咫尺事,依稀桃萼多瘦真。


六十七  油句偶得

登林家后坡

桃倚西山莺正好,雨中铭骨照轻袍。
人间何似此山红,遥隔碧泉多念老。



午时偶得

汀上初遇柳随风,绿垂几缕盈盈逢。
料与东君分怀日,暗香疏影曰春同。


六十八 薄命安否,致V

夜来披衣拂走,最好残简回首。遥隔半江寄凝眸,新醅调惹闲愁。
淡箋誰怜深漏,莫著拋书立楼。人向红尘敛思幽,卿知薄命安否?

六十九 油句偶得

金陵夜,望梅偶得

冻雨微沾青丝去,梅影偏还裁南蒲。
遥谁还寄东君来,剩有七分痴看如。

油题微雨寒梅

微花沈叶待何人,雨入思肠雁字痕。
寒幽不怨空枝守,梅笺常寄蕊双分。

昆山南,偶题

亭间新来谁知余?槐影清疏眉弯柳。
淡凭高阁听瑶露,常记翻书去闲愁。
流光多合絮雨夜,剩有三分与空眸。
或待暇日寄薄词,等闲乍逢遥拱手。

晨起从金陵赶至昆山参加一活动开幕式,午后在乐购超市旁推窗偶得。

题油祝夏安,致柳絮飞舞

忽见飞絮临吾家,一枝轻展笑影斜。
请茗须由半轮月,折油但寄同芳华。

题油祝夏安,致心宝

如水情怀聊自珍,小巷清梅来故人。
东来望眼漫成痴,半是曰君第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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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识八方语

 楼主| 发表于 2012-12-5 01:25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十  应笑我

念念新词空见,未觉清狂孤闲。网间相对曾经年,无关风月黯然。
直道相别霜天,许来惆怅满面。宜教此思成永诀,自笑多情轻眠。  


七十一 清晨偶得


1

清宵读旧卷,浮云绕新雁。
虚怀月影后,飞花故人前。
凤台听取老,梦里流年换。
此身元已痴,半是付君缘。

2

春雨久无晴,枯坐懒忆名。
梦里不归人,只问紫微星。

七十二 悼致长空

读伊人临屏愁,悼致长风

一缕明烛付逝川,斜雨飞过四千山。

梦入南亭咽声坐,几回刻肠入心谈。



断句,悼致长空

漫举清樽勉为思,何问蓬崃几重知。
欲讯昏灯明泉路,雨枝空举入风低。
长恨浮生皆散聚,依稀旧梦作远离。
调笺惊鸿又因涯,独坐小窗横星笛。


七十三 几个近日油句


油句致而亭,忆照偶感

步轻身斜林深处,盈面拮叶细思庐。
径草轻迎温黄裙,说与流云雁寄苏。


油句致兰羽/题照有感

疑是夜珂云外影,燕燕飞飞黛吹星。
青丝闲弄笑轻举,与念冰心明月听。


油句致妹水无痕/午后偶得

已是夏分衣正单,半亩青荷暮烟川。
微茗静听待远客,犹是暗香映千山。


油句致蓉/薄谢勋章有感

教我远茗待云雁,何妨天涯四千山。
平生已惯斟薄词,句里清年巢新燕。


油句题致毛毛虫

午后微凉柳色青,半袖斟浅眉黛星。
婉转蝶期又几回,高枝谁同鹧鸪鸣。

七十四 四个油题

三更偶得

梦中有莲发,一夜迎思华。
开谢到荼蘼,卧看一红纱。
人生俱成怀,底事还绿芳。
余忧惟瘦骨,漠漠向天涯。



油句致卿

人向参商曰几程,山水相看依旧卿。
登楼惯斟清薄词,潇潇谁忆别来星。


油句致某

暑阴如别语,流云致我言。
经年有疏漏,雁途终清闲。
弦筝或沾灰,底诗不为缘。
回首犹一瞬,醇然意余酣。


推窗偶得

南望微阻雨,月上轻愁处。
藕花闻不得,邀与流云住。


七十五  三个油题

人去也,人去烂漫处。
疏叶空遥倚绯云,夜色沾琴月欲铺。
还照旧尺素。

江南梦,其十八

油句致清

入夜三更雨,偶得怀清句。
先折梅枝询,还顾伊幽独。
锦笺拂肩高,与梦还或无。
东风吹千里,皆曰抱淡书。


江南忆,最忆是湖州。
斜檐归雨略湿袖,飞烟吹絮雁云楼。
身似一江秋。

七十六  夜初斜

1。

庭中落雨传长夜,寄怀琴瑟照轻袍。
每笑孤雁飞何处,梦里新吟付云霄。

2。

满笺飞月夜初斜,襟怀散聚一壶茶。隔檐小灯似天涯。
空枝折送瘦荷家,如水情怀未与答。岁岁唯愿作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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