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然、 于 2012-9-15 19:38 编辑
喜欢一个人的时光,出门在外,许多的时间都属于一个人的,除了正常的工作外,我就静守在小屋里。 时间就变成了大把,但我却让这大把的时光消耗在回忆中。
回忆的距离有多长?如果让我说,应该延伸到六岁的那段时光,六岁是我初有记忆的年龄,那一年,我第一次有了经历可写,但留在记忆里的更多的是一种耻辱吧。六岁的年龄应该不懂这个词的,但那第一次经历,却让我一夜之间长大不少。 尽管岁月如何的改变,容颜如何地改变,我仍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年,如此的年复一年。如此的周而复之。
六岁那年,已离开老家多年的父母在犹豫许久后,终于做出个决定,回老家一趟,因父亲正好有个出差机会到北京,从北京到山东距离就近多了,可以省下一份钱。 而我们兄妹三由母亲领着一起回山东。那年,父亲还没有正式调到电厂工作,我们一家还属于地道的农村人。这些年来,只靠父亲一人的工资,母亲在家务农来维持家用,除了正常的开销外,父母还要负责双方老人的生活费用,生活相当拮据。 父母做出带我们三一起回山东的决定是多么的难,而我在那个年龄并不知道生活的艰苦,父母的忧愁。为即将远行开心雀跃着。 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山沟,来到城里,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的市场,特别是人头攒动的火车站,还有那长长的火车,恍惚之间,这世界变大了,而我变小了。在山沟里,我认为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我可以为所欲为。但此时的我,变得极其安静,死死拉住母亲的衣角,生怕自己走丢了,姐姐哥哥们紧跟在我们身后。 初次坐车,我安静地坐着,那种新奇感,让我陶醉,脸上挂着焕发光彩的笑,我第一次明白了幸福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但这种幸福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出站时,我被戴着大盖帽的人扣住了,他们将我与母亲还有哥姐带进一个小屋,那是怎样一个情景,我至今还记得:母亲一个劲得鞠躬,脸上挂着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的笑,这种笑与母亲平时温和的笑不同,多年后我才知道那个词是卑微。 也是多年后,我才知道:事情的起因是六岁的我已经够了起票的年龄,但母亲认为我的个头刚过线,为了省一份钱,母亲怀着侥幸的心理没有为我买票,但穿着朴素,一身土气的我们自然不会被检票员放过。 我在检票员的训斥下变得惊恐起来,我第一次看到母亲泪如泉涌的样子,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就是再苦也不会流泪的,我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六岁之前的岁月,我一直不知道什么叫痛,虽然自小生活清苦,但我一直很乐观,我喜欢与大山相伴的感觉,我甚至从来没为自己家的贫穷自卑过。 我记得那次我们走出火车站已是半夜了,三个孩子牵着母亲的手,在黑夜里孤单地走着,我记得那一天,母亲付了双倍的钱补了票,因为钱不够,母亲没有领我们去住宾馆,我们三个在火车站度过了后半夜,那一夜我第一次失眠。 那一夜后,我曾经痛恨过母亲,我记得母亲在山东跟父亲会合,跟他讲起这件事,父亲说:图小利结果让孩子受了委屈,这会给孩子心灵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当时母亲没有辩解。 但多年以后,我慢慢理解了母亲,生活的艰苦,让她做不到伟大,也不可能有那样至高的境界,她只是为了省下一份钱,让我们能吃得好些,或者住得好些,结果事与愿违。让我们受伤,这也不是她的初衷。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哥哥姐姐是否还会记得那一幕,但当时六岁的我却深深记住了,我也是从那一天起发誓:我一定要做个有钱人,抬起头做人。 但可惜的是,今天的我并没有做成有钱人,却长成了今天的模样,健康、乐观、努力向上,对于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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