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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文月刊》2012年12月上刊登
五国头城之所以有名，是沾了宋徽宗、宋钦宗的光。一千多年前，咱东北人的先辈挥戈南下，横扫宋王朝赵氏天下，破汴梁，俘二帝，满载而归。作为一个当代人，尤其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早已没有了传统历史的“正统思想”，金人南下，宋人抵抗，不过是兄弟二人之间的一场争斗。所谓“靖康之耻”，笔者并不脸红，脸红的是先辈的烧、杀、抢、掠，非仁义之师，百姓遭殃，令后人惭愧。 据说，宋徽宗、宋钦宗被囚禁于此，“坐井观天”，日子可想而知。真有好奇的，来此找枯井。尽管挖口井很容易，但依兰人不造假，只是在原址建了几间房，房间墙壁上挂些图表，附上文字，介绍一下二帝生平，完全说得过去。也许，南方的枯井可以当屋子，北方绝对不行，一年中有六个月是严冬，在枯井中早冻僵了，想做植物人都难。有明白人解释说，二帝住的地方是小院，格局呈“井”字型；还有一说，东北人住的是半地下的“地窨子”，南方人不认识，便称之为“井”。不管怎样，赵佶、赵桓父子在此生活了多年，对此怀疑的人很少。说明咱东北先辈还是有些宽大肚量的，于是，我等惭愧的心理，多少找回一点儿平衡。 “坐井观天”是传说，也是讽刺，一方面生动地概括了赵佶、赵桓父子的生活状况，一方面形象地揭示了赵佶、赵桓父子孤陋寡闻、误国误民的原因之一。金国统治者“册封”
宋徽宗为“昏德公”，
“册封”
宋钦宗为“重昏侯”，真是实至名归。 其实，从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建立宋朝那天起，到厓山海战陆秀夫背负幼帝自沉宋朝灭亡，319年间，太平的日子很少。且不说方腊、宋江等农民起义，光是辽、西夏、金、蒙古外族的骚扰、进犯，就让老赵家几代人不得安宁，疲于奔命。可话又说回来了，外部环境不能选择，怎样把大宋朝弄强大了，胳臂粗，力气大，不受别人欺负，可就看老赵家自己的能耐了。很遗憾，这种“父传子，子传孙”的家天下，古今中外，没有一个能延续至今的。撒的是龙种，收的却往往是跳蚤，“接班人”一蟹不如一蟹的例子，历史上多去了。这种封建集权制度，上演的只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改朝换代推陈出陈的活报剧。这不仅是历代帝王家族的悲哀，也是一个民族的悲哀，一个国家的悲哀。 有人说了，你批评封建集权制度，难道辽、西夏、金、蒙古的社会制度比宋朝的封建集权制度还先进吗？非也。封建集权制度的弊端是独裁，刚愎自用，用奴才而不用人才，机构臃肿，官场腐败，在这一点上，辽、西夏、金、蒙古比起大宋朝来，都是自叹弗如的小兄弟。小兄弟少了这些“恶习”，如赤脚壮汉打披金戴银的“大烟鬼”，焉有不胜之理？用当今一个时髦的词来讲，叫“综合国力”，单论GDP，辽、西夏、金、蒙古恐怕只是大宋GDP的零头。可惜，国家实力不只是GDP的PK,人口多少的PK，国土幅员的PK，还有腐败、官僚、民怨的PK。如果把腐败、官僚、民怨等负面因素加进去，大宋的GDP就像是被注了水的肉，尽管表面上鲜亮好看，实质上早已货不真，价不实，甚至腐烂发臭了。当然，那些后来居上的小兄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良莠不分，在掠夺城池、金银细软的同时，把“大哥哥”的“恶习”也一并“掠”了去，接了“大烟鬼”的棒，步了“大哥哥”的后尘，最后的下场，必然和“大哥哥”一样。最能说明问题的，便是清王朝。想当初，努尔哈赤区区200万满族人，挥戈南下，将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明王朝寿终正寝。200多年后，清王朝步明朝后尘，被二万洋人从南打到北，割地又赔款，最后，连“君主立宪”的机会都没有了。 宋徽宗不能扭转乾坤，可以用“历史的局限性”给他个台阶。但刚愎自用、荒淫无度，却是个人的品行问题。不错，这位皇帝独创的瘦金体书法独步天下，直到今天大概也没有人能够超过他。但作为一个皇帝，首要的责任，不是写字绘画，而是励精图治，任人唯贤，治理国家。而宋徽宗却是政治上重用蔡京等“六贼”，打击不同政见者，大搞“一言堂”；生活上荒淫无度，甘当风流皇帝，怎一个“昏”字了得？ 北宋自王安石变法以来，新、旧两党纷争不断。政治见解不同，施政方法有争议，这本来是好事，对立双方互相监督，“真理越辩越明”。可惜，这种民主方式根本不适合中国的“国情”，因为中国是封建集权制度，皇帝一个人说了算，他的好恶决定一切。因此，党争变成了“党同伐异”，变成了皇帝铲除自己“不喜欢人”的工具，甚至以从肉体上消灭对方为快。在这一点上，宋徽宗干得一点儿也不比其他皇帝老子逊色。他重用貌似“改革”的蔡京，打击旧党，还创造性地大立“党人碑”，将不同政见者的名字刻在上面。而且诏示天下，将这些人的文集搜集、销毁，这些人不能为官，他们的子孙也不能为官……可以说，宋徽宗在“太平盛世”时，就为自己挖了一口井，已经“坐井观天”了。 尽管后宫妃嫔如云，除了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还有“三千粉黛，八百烟娇”，徽宗还要“移情别恋”，“招花惹草”。这位风流皇帝顾不得什么斯文，带领随从换装，从皇宫偏门来到烟花柳巷。与名妓李师师一见钟情。李师师轻歌曼舞舒广袖，婀娜多姿展腰身，直把宋徽宗的魂都给勾到九霄之外了。这种“微服私访”，这种“与民同乐”，真是把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除了荒淫无度，还要大兴土木。专门在江浙一带搜罗珍奇物品与奇花异石，宋徽宗对这些贡品大为赞赏，进贡者纷纷加官晋爵，恩宠有加。于是，举国上下掀起敬献 “花石纲”运动，敬献 “花石纲”成了大大小小官员博上司一笑，加官进爵的“政绩工程”。政和年间，安徽灵璧县进贡一块巨石，高、阔均二丈有余，用大船运送到京师汴梁，拆毁了城门才进得城中。宋徽宗大喜，亲笔御书曰：“卿云万态奇峰”，并加金带一条悬挂其上。随后，太湖鼋山又采得一石，长四丈有余，宽二丈，玲珑剔透，孔窍天成。又有一树，相传是唐代白居易手栽，故名白公桧。连石带树，特造大船两艘，动用千名船夫，花费万贯才送到京师。 辽宁省博物馆所藏的卤簿钟，是宋徽宗宣和年间(1119-1125)于汴梁(今河南开封)附近铸造的。钟身上铸有卤簿仪仗(天子的仪仗队)和四神、四仙等图案，钟壁上的纹饰，表现宋朝皇宫礼仪的宏大场面。这种歌舞升平的宏大场面，同宋朝军队的不堪一击，形成鲜明对照。读宋史，我们可以看到很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赵普、寇准、李纲、范仲淹、王安石、岳飞、文天祥……这些优秀杰出的人物，在宋徽宗、宋钦宗之流的手下，是不可能施展才能，大有作为的。因为他们说真话，为民请命，只会令皇帝老爷烦恼、气愤、猜疑，甚至像对岳飞那样，杀之而后快。纵观一部中国封建集权史，可以这么说，就内因而言，历代封建集权政权不是被“批评”倒的，都是被“歌颂”倒的。 沦为阶下囚的宋徽宗、宋钦宗，感叹：“社稷山河都为大臣所误！”可以说，至死都没明白自己沦为阶下囚的根本原因。
滚滚松江东逝水， 江边尚遗五国城。 二帝怨恨留笑柄， 你我能有几分清？
莫笑古人，俗话说：“当局者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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