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随笔·清明·溱湖会船节

无为而为 · 发表于 2009-6-4 17:09

清明节前半个月，老家泰州市政府就发函邀请我去参加一年一度的“溱湖会船节”，观摩里下河地区民间的这一隆重而又传统的盛典。
你要是有机会鸟瞰里下河，你就会发现，纵横交错的河道就象一张上天精心编织的水网，这张网连接着高邮湖，溱湖，通过大运河又与长江、骆马湖，洪泽湖乃至与山东的微山湖相连，四通八达的水网地势加上它没有长江的汹涌，没有湖泊的风浪，让四平八稳的里下河成了鱼虾的天堂；里下河没有长江那么宽阔，没有湖泊那么深邃，倒成了菱藕等许多水生植物的福地；那些沟汊之间的大小不等，图形不规的片片陆地更是天然良田，特别适合水稻生长。
里下河地区真是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
特殊的地理环境，成就了里下河独特的生态格局，生态格局决定了里下河人的生产方式，生产方式又形成了里下河人的生活方式。船从一个简单的交通工具，在里下河地区升华为环境与生活，劳动与精神的连接纽带，造就了里下河地区独特的人文环境。
祖祖辈辈生活在里下河地区的乡民们，走亲访友，迎亲送葬、采菱挖藕，捉鱼捞虾，养鹅放鸭，罱泥采买，都离不开船。特别是收割下的稻麦油菜那是非得用船运回家的。
船成了里下河人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最重要的好伙伴。
说里下河人别的不会我信，说里下河人不会弄船，我是无论如何不相信的。听老人们说，在里下河，老的八十三，小的要人搀，没有不会弄船的。
船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每年清明，里下河地区的乡民们以村为单位，各自派出本村的弄船好手集中到里下河河网的汇聚点-----溱湖，举行划浆撑船比赛。各乡各村除了派出弄船选手外，还要组织村民啦啦队为本村的选手呐喊助威，在这一点上与世界各国组织啦啦队参加奥运会为本国运动员呐喊助威的性质和形式是一样的。
清明节，在种田人的眼里，是真正的春天开始了。秋收以后的农民们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经过冬闲，特别是度过中华民族最神圣最隆重的传统大节----春节后，人们的劳动意志似乎有点松懈。会船节就是在这个时候用这种形式吹响新一年的劳动号子，用这种形式拉开新一年农业生产的帷幕，用这种形式向冬闲告别，用这种形式向长天宣布他们又要开始新一轮的种植，新一轮的劳作，新一轮的收获。
会船节在里下河人的眼里是慎重的，是郑重的，因此也是隆重的。
我是里下河人的后代，出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工作生活在江南，我对里下河人在清明节期间用 “会船节”的形式来祭拜他们的母亲河的那份神圣，没有直接的感受。
汽车从扬中渡口上了岸，就进入泰州境内的姜堰市，沿途你一眼平视过去，沿纵横交错的里下河道两岸排列的柳树正绽出翠翠嫩叶，丝丝柳条在风中轻轻的舞动，旷野上大幅大幅的油菜正秀出艳艳黄花，间或夹杂几块碧绿碧绿的麦苗。勾勒出一幅柳巷远，河水长，艳黄笑，碧绿舞的工笔画。
从姜堰沿着一条笔直的八车道甲级公路直达溱湖湿地公园。会船节的开节仪式就在湿地公园内溱湖岸边举行。当我们从人山人海中左挤右突好不容易找到邀请方为我们留下的坐位，那溱湖南水岸上临时搭建的长约三百米，宽约五十米的看台上一张靠一张的椅子，早已是坐无虚席，加上那些没有座位票的，共有近二万观众个个翘首以待，平目注视着泊在湖中的近百艘画舫，“战舰”，快船。
一阵信号枪响，仪式正式开始，横排竖排均为四艘快船组成一个个舟船方阵，并舸同速快行。每条船上三十位船工穿着一色的民族服，他们或黄或绿或红或蓝，以浆劈水方阵刚过，以篙点浪方阵紧随其后，船上的“舵手”或鼓或锣或钹用其钢劲雄浑的韵律，指挥控制着船工们的节奏，控制着船与船之间横成线竖成行同速前行；特别吸引观众眼球的要数那些着白底蓝花家染土布衣衫的妇女方阵，划浆弄水似劲甩水袖，撑篙点水若绷上绣花。犹其提篙时，双手交错上提三回，带出梨花若雪万朵；两臂同时下压一撑，点出波漪似莲千瓣；就在她们三提一压之下，那快舟如轻燕掠水。不得不让人惊叹，里下河的巾帼何时让过须眉？
飞檐镂窗的画舫上，一个个靓丽青春的里下河姑娘打扮成古代仕女，轻歌漫舞，将优雅和清韵凝浮在湖面上；帅旗飘扬的战船上，一个个青春阳刚的里下河小伙装扮成披甲将士，挥剑弄枪，将力量和豪迈定格在春风中。
我惊叹里下河人竟在舟船的甲板上演绎集宗教，戏剧，硝烟，劳动，生活于一幅的充满动感的婉约与雄壮同在的历史画卷。。
我惊叹清明溱湖会船节有着如此深厚的人文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