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水录

夏与啁

浙江文艺出版社。



目录

1。定风波
2。步驿同语
3。忆江南
4。风入松
5。望江南
6。无题
7。雁云阁书
8。相忆帖
9。雁行书
10。清言书
11。京韵
12。平安帖
13。西江月
14。浮世书
15。吹笛书
16。清秋书
17。南歌子
18。仁和茗书
19。霜履书
20。短简
21。菩萨蛮
22。露牙书
23。无题
24。明月书
25。负手书
26。寒衣书
27。抱安书
28。握秋书
29。遥雨书
30。蝴蝶令
31。轻翔书
32。执手书
33。七月初六
34。七月七
35。甚念书
36。大雪书
37。颦笑书
38。弯如月
39。冰心录
40。短信
41。细雨书
42。初秋令
43。冬夜偶得
44。夜雨寄北
45。醉花阴
46。更漏子
47。忆长安
48。云水书
49。公车书
50。窗格书
51。思远人
52。无题
53。鹊桥仙
54。无题
55。清明书
56。冬至书
57。朝暮书
58。提酒书
59。冬日书
60。无题
61。忆西湖
62。忆旧游
63。青玉案
64。服丸书
65。忆中年
66。忆旧游
67。秋日偶书
68。忆浮澜
69。酹江月
70。途中
71。夜雨知北
72。鹧鸪天
73。生查子
74。采桑子
75。摸鱼儿
76。国庆
77。念奴娇
78。南歌子
79。好音书
80。知节书
81。忆江南，兼记旧游。
82。渔家傲，致晓旭。
83。逐流书
84。僻静书
85。鹊踏枝
86。今日国五
87。甚念书（二）
88。知秀书
89。皎洁书
90。忆南洲
91。赠峥嵘
92。薄简
93。家书，平沙落雁
94。致幽独
95。明月空
96。已己书
97。绝句
98。无题
99。山花子
100。无题
101。信简补遗
102。信简补遗（二）
103。秋日远书
104。无题
105。在黄昏
106。暮矣书
107。遥映书
108。夕光书
109。自在书
110。安言书
111。素心书
112。俱晦书
113。无题
114。亦然书
115。登高书
116。南方书
117。无题，且致午安
118。微微
119。鼎沸书
120。北干书
121。茱萸书
122。题像
123。遥归书
124。晚风吹
125。秋声赋
126。心经书
127。自叙帖
128。归去赋
129。行香子
130。微覆书
131。胡归书
132。无题帖
133。细雨书（二）
134。尘埃书
135。细雨书 （三）
136。彼岸书
137。薄雨书
138。无题
139。黄昏偶得
140。无题
141。秋好书
142。祝好辞
143。无题
144。逶迤书
145。梨安
146。明月帖
147。玉兰书
148。无题
149。微名记
150。月牙白
151。无题
152。忘言书
153。悦君兮
154。庆春路东
155。无题
156。抱忘书
157。蝴蝶
158。无题
159。无题
160。月色
161。遥思空
162。相濡书
163。无题
164。无题
165。题像
166。无题
167。寂喜书
168。念远书
169。流水书
170。薄递书
171。雀鸣书
172。无题
173。若依书
174。夜风书
175。落星堂书
176。凉薄书
177。安宁书
178。请
179。绝句（二）
180。静夜思
181。桃信书
182。南白北雨
183。南歌子
184。映山红
185。无题
186。在旧光阴
187。寄云
188。清茫书
189。念安书
190。箜篌
191。夏杪
192。无题
193。春色
194。千秋岁
195。子虚书
196。苍茫书
197。梅韵书
198。薄夜稀松
199。微影书
200。秋水清桐
201。沧然书
202。清月书语
203。山坡羊
204。微揖书
205。御晚书
206。无题
207。遥轻书
208。以沫
209。画卷
210。亲伦书
211。乌有之乡
212。无题
213。俱安书
214。望远书。
215。庾信书

夏与啁

自序

很多时候，我喜欢隔着窗玻璃看雨水落下，瓢泼也好细雨如帘也罢，仿若隔着这一层洗涤过的尘遥，人世间会有更多的如是珍记甚念。当然，若是没有久立后双膝的打颤，会是更好。最近每日食很多枚药丸，其中两枚大的通络丸约有鸽子蛋这么大。前两回，我微皱眉就吞下了，第三回喉咙实在不够大，只好把它按成饼状，想象成瑞典的皇家小曲奇，只是咖啡却未能佐伴。
因为戒烟，也不是全戒，现在是一包烟抽一周的速度，所以也想不起来写字或记啥，所以偶尔有友人提到诗歌，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无语。那些数以百计的句子，那些被念叨或曾经被我用文字制造美好意境的光阴，扑扑地遥远了，像一羽杳信的雁。
前段时间在澳门，夜晚推窗，看到一盏盏旧的街灯，或是明亮或是黯淡，照射在我的视野之中。其实生活亦是如此，有起伏有奋斗有落拓。有少数人渐渐遥远了，不是没有想过挽留这份疏远，只是觉得远或近很多时候只是心里的一份存念，曾经亦是习惯在遥望中看友人远去的。人生四十载，曾经亲密的友人成为隔岸之谈，雁行而峥去有声，足矣。遥望亦安，念而足慰之，人生亦不负之。
故此，把最近几年的陋字再次结集，文字是能做永久纪念的。


                                                  刺一于08\03\14

夏与啁

◎ 定风波

阵雨、牙疼。廖若西风接近晚庭
金银花露降火，而龙井微薰
其实，我不过是肉身速老的伪君子

在尘世混杂一程，但求一个从容不迫
或是临睡前三省自身。至于窗格低垂
明月有细心的弧度

亦是念青莲，但不言华章不实
且放白鹿与须行即骑
凌晨斯行，枝头是旋转的细香


◎ 步同驿语

对岸是山林，叶子远没有凋谢的样子
在稀暗的光晕里，深色的门窗静静的

推门而进。沙发矮矮的，靠垫追逐着亮光
墙壁的格子里几幅书法明亮

她微笑着，宽袍轻衫，像一幅空灵的仕女图
其实月光映照着屋顶的空茫

随后远山亦是静了，有那么一会儿
轻挽而行，让他觉得瞬间静落下来

是的，在步同驿，今夜的月色温良
并吐露虚空，相濡以沫寄在内心深处

◎ 忆江南

云朵那么好
薄如花絮
可以听见
燕子飞翔的声音
好吧。知道你的眼睛
很大又很亮
让我有些微欢喜
作为背景
流水清新
春风吹去
又吹来

◎ 风入松

我们安静地坐，在暮色里
多么好，偶有一朵吊兰弯来窗台

有时相互轻轻举杯
青梅酒几罐，流年偷换

云水傍屋而过
斜过或不斜过，有时也分割晚晴

我爱食肉包，亦喜喝加多宝
当然，谁先饮醉，梦里听一听广陵琴

◎ 望江南

薄衫知雨。细碎的微风
轻吹过肩。我们隔千里而座

城市安静得如在虚空
刚刚小雨，却又恍惚如在明媚

突然怀念去年写之沉香，一朵
浓淡有致的白海棠，真净宛如春水

窗格的波光亦是很好
流水、龙井，斜看浮云


◎ 无题

天色向晚
在月光安好
的时候，对坐
咖啡的味道
应该也很好
我在回忆
你在发呆
多么安静
我们几乎忘记了
相见不容易
应多露欢喜


◎ 雁云阁书

心底松软的人
都存有一个高处不语的阁楼
窗下的静物，友善从容

在日光灯低余的一角
书柜的外壁大都蒙着灰尘
它经常被审阅

他又抬头，抽出一本书来
《蜀中过年十绝句》并记
书案放一杯刚沏的绿茗

风吹窗帘，它们飞掠
而他仿佛倒立
别样的寥若低星

◎ 相忆帖

早晨醒来。其实是凌晨
发一条微信，早安
像一朵微绽的水仙
不能细语的水仙
元日近了，直教相忆

倒映的树冠，宛如一封书简
薄薄的，丰禾西路
落款是妩媚遒丽的笔致
哦，这么多远行中的甚念
very miss you，飞吧

龙门三叠浪。抱歉
左膝酸软无力
推箭式在风中颤抖
窗户应斜，迢递的清茗
有惘然之信

肉丝拌面。隔着手机屏幕
立于手心，更象对岸的山林
月光映照着屋顶的空茫
是的，那夜的月色温良
相濡以沫，亦在相拥于江湖


◎ 雁行书

大雨倾斜。出丰禾西路时
惊觉梅骨朵盛开

用一封短简述说庾音
这流水中上升的春色

写下清言、暗香辞
油条、白粥，兼以荷包蛋

自然以外的琴声何需虚构
胸襟当薄，雁行若有所无

夏与啁

◎ 清言书

从山中归来
像多日前那样
安静地坐下来，与你清言

多数人的辨析
正如花朵的香气
回声更似虚构

丰禾西路
活的小心翼翼
偶尔，凌晨观摩一些虚词


◎ 京韵

旅雁轻啁，虚怀如谷
习惯在庭院独坐
就像往昔，更在于天空倒映

山中人兮芳浮城
这会儿，龙井吐茗
一株梅花的留白，应与雾气无关

至于微雨深处
你在回味。这逐渐留恋的循环
有着清澈生活的共鸣


◎ 平安帖

癸巳无事。与你顺安
窗格的低处，小公园微芳皆都安然

人间多应景。扶案观月罢
如我们风流般当作真容

吹横笛的在背景之外
甚至看见高饮的姿势

永宁桥自然出现，这些早写进杭州府志
至于青梅酒，如是我闻，空濛当若庭雾


◎ 西江月

整个黄昏
我们一直对坐。静静的
你的微笑，非常温暖
夕阳很好
我穿一件旧军装
只是想着
和你再靠近一些


◎ 浮世书

相片中唯有一位女人
一位我至今未能寻着
一个合适的词语
来指认或辨析的女人
她有两朵最是淡雅的笑靥
是最好的那种清香的花开
一朵开于一二声鸟鸣之后的月光
薄薄的，象一盏容我仰慕的灯火
另一朵开于我之前的梦境
浅浅的，让我忘了她恬淡的唇形
宛如我现在书房中
安静地坐着，窗外细雨潺潺
当我听得静了
几阵松涛，回我一个怯怯的波痕
而在这浮世上，请原谅我
依旧唤不出她的名


◎ 吹笛书

降温的时候
我在屋里
就像隔着一幅画
看你吹笛
作为背景
许多时候
我们没有说话
空气中
满是梅花的香味
一千年太短
旧时天气


◎ 清秋书

喝茶、抽烟，在黄昏时分
抵达你的阁楼

看病、吃药，晚来秋雨
雁鸟飞过屋顶

尘世一直如你写到的温暖
白日依山尽，亲伦复何求

好吧，新桂骨朵亦香一些
自当递你一杯故人的清茗


◎ 南歌子

微雨，斜风。水色澄清
梦见我们对坐

湖畔细露，木椅轻摇
耳廓两朵红来

包括你正装遥望
小窗凉珠，思如云霞

莫名的、欢喜，濛亦其淙
已信清波行曲院。念远自足


◎ 仁和茗书

续水时，我又想到你
岸在彼处，隔日的旧光阴
仿佛已好多年

那些恍惚的事物
难以言说的美与孤独
如一羽小小的茫茫的蝴蝶

别来无恙。我只是
想轻微地问候你。顺便
说这尘世，还有空在吐露微香

夏与啁

◎ 霜履书

尘世微寂，别我的人居天上星
而绿茗，一叶缠绕一叶

容我喜欢这枚迢递来的黑夜
潺潺的流水，微露成霜

阔别真该是一种欣慰
譬如我的无言面对你的默语

下雨了。就像负起双手的步履
不是为了靠近，迁徙是一种晶莹的圆


◎ 短简

美如梅花的信简
突然来敲响他的门
小区静寂。如斯细雨

在夜行散步
微露栖上枝头
他觉得日子恬淡而宁静

譬如深咳。想必念人而上火
金银花、甘草，略添三七
定然可治这不归之疾

◎ 菩萨蛮

小山重叠。也许
雪也未必是雪了
只是你容光上些许的清华

自然也不能呼你卿卿
虽然此刻江南柳叶青
浮语不须猜

鸟鸣还是春日的好听
比如鹧鸪叫
一二声，兼以七八声


◎ 露牙书

今日天晴。公车之时
手机上看到你
小髻罗裳

喜欢看照片
微笑的时候露几颗牙
上回说到六颗

这回一颗都没
只是你的睫毛秀齐乌发
眼神似两朵升腾的云

哪一日，陪我共饮一杯清茗
在轻缓的春风中
尘音微寂，轻喜薄于低梅


◎ 无题

天色渐晚，烤鱼的香气
先于一些雨声扑来
我那小县城的友人，面颊微红
与她一位气色雍容的同事，相邻而坐
小包厢布满她们的方言
大部分时间，我都安静地坐
偶尔做个手势
有时仿佛听懂了什么，但却不语
只是报以一个浅浅的笑


◎ 明月书

听歌的时候抽烟
窗格后的玉兰
低于单薄的雨水

微微盛开的迎春花
多么安静
仿佛刚听到的声音

除了我们
什么都是遥远的
淡淡的，明月升钱塘


◎ 负手书

天凉了。负手望你远去
头顶的自然是一羽杳去的雁

天人合一，或水到渠成
沿途的微风都是敏感的轨迹

与尔窕窈，雏在明月
再也没有什么可别的

像一朵流浪的云
他不具备温暖的结构

至于迟钝、寂寥，不会幽默
他点燃一根细长的烟，茫茫的未知名

夏与啁

◎ 寒衣书

小楼某夜又东风，客随浮云
旧日子的光芒兀直飞来

在人间活着，譬如你亦在我的视野
昨日正是寒衣节，山高水阔，天凉加衣

或是像我这样，空茫时与月清茗
点烟、拂云，元日旧人直教忆

别来可好。尘世经常这般书写
我与你对坐。屋顶风遥不止


◎ 抱安书

遥思如别襟，此时中原当小
我亦可举手之间与你抱且相安

昨日读某字，寄衣千里遥，盈盈如我心
汝颜那瞬如皎月，绕锦雁相还

轻云著月一荷风，念来诸事顺当
清茗杯空尽，窗外即武昌

唯是今早江南略有偏寒
此书卿卿，屋顶更有流云

◎ 握秋书

晨起，偏阴。牙龈微肿
犹如世事抵数天时
头顶一鸿南飞

别落时草包胸怀
独喜此句
我是草包，冰心一颗

至于把茗握秋
不胜依依矣
高楼不堪望，窗外即天涯

◎ 遥雨书

隔座看雨。窗外水影依然
巧克力在延伸。最先品到的
味蕾，象刚被分娩的露珠

你的双膝，以及手上的微疾
原来可以如此轻松
（似乎更像是健康人）

流水聚合，庭院的梅花开得很好
仿佛去日接到的某条微讯
“可饮一杯无”

◎ 蝴蝶令

细雨欲飞。那羽被公诩的蝴蝶
夹杂尘世的痕迹，翩卷而来

皋亭，一座突起的小山
一身非蕊自成琴

抽烟、喝茶。偶尔
饮下一碗淡寂的白开

再深处，气候向寒
棉衣比短简稍薄一分


◎ 轻翔书

你跌入一个水潭
犹如不肯散去的鸟鸣
围绕四周

所谓自在
冰慧如你
春日的弧度高于轻翔

其实，我们不需要解释
在山巅，看一朵温暖的云飞来
就已足够


◎ 执手书

执手相对。秘密的角落
也许是细碎的旋涡
温暖的，是莺飞的声音

从丰禾到西湖。沿途
是影子的清香
春风张口就唱

他正好写下一行句子
她在害羞，把热烈
寄存在一张酡红的笑

夏与啁

◎ 七月初六

雨水微凉，周围的草树
大都直立。唯一朵
在湖畔升起

屋中听音乐，——
“将军拔剑南天起”
那曾令我吐出肺腑的知音

应纯属乌有
如同我现在安坐
细细品味左手食指的风湿


◎ 七月七

在近午，看见一对蝴蝶
翩翩地飞在风中。
露水微凉，等如巫山云海

看不见你。我立在独木舟上
必有明月
闲爱清梅淡凭栏

我若问候。汝必安好。
仿若云白风清
或不可言状


◎ 甚念书

从吴山观看鼓楼
日头很好
胡庆余堂的门匾上
相对的济世愈行愈远

茶水微烫，读别离之书
譬如刚想到的蝴蝶
其飞去的姿态，略快于
茶叶微旋的速度

觅食、寻偶，养育儿女
尘世这般苟活
应该像一段
稀疏低垂的流水

声音缄默。
（众们皆无语）
千里之外，隐遁的故人
问安的拥抱，必有缠绕


◎ 《大雪》书

大雪已近。越来越多
偏离的事物，过于抽象
刚归隐的虫鸣，已经
看不见，斑驳的轮廓
诸如松树、柏树
青樟树的清香，若有所无
所谓立心，远方已经举杯
只有一种尺素
在云朵与窗户的接际
高处的空旷，更低于低处

夏与啁

◎ 颦笑书

午后，诸多声音鼎沸
包括你的回忆，浅浅的
你不由想起，之前颦笑的女子
笑容亦是浅浅的
南方的小女子，不知名姓
浅笑的女子，请顶着
薄暮的温暖来相认
与我，浅浅的一茗
于钱塘。我是你失散多年的知己

◎ 弯如月

月光偶尔会弯曲地照下来
譬如此刻，你安静地
坐在我的对面
大多数时候
你含笑不语
有时候也说两句
会回答一个低低的“嗯”
我喜欢风轻轻吹
吹过的时候
我应举起一杯清茗
月光很好
梅英淡淡
我微微抬头，就看见
你弯如月的唇角


◎ 冰心录

深夜，流水在响，窗纱拂动
尚未和音的琴弦，洁白如冰心
而寥寥之中，净是呼吸澄明的声音
譬如我现在喊你，你微笑很轻
淡淡之中，唯我孤身领会。


◎ 短信

一个人
走到僻静的地方
写一封短信
月光薄薄地照过来
梅花低到眉间
白日里想到的暖流
都汇集起来
伊在千里之外
的另一头
弯曲的唇角
微笑像一阵清风

◎ 细雨书

在一条河的对岸
细细地看你
仿若雨珠在斜斜的扑面

写一封书简，短短的
高于头顶的云朵
漆黑的遮断归途的云朵

然后翻拣出一段旧的回声
譬如听你唱京戏
很灵巧的水袖在折身


◎ 初秋令

窗外又是初秋的夜色
微风吹打着树叶，云朵深旷

人是虚的，比如刚念的桃之夭夭
细雨的黄昏，都浮在空中

我们隔着很近，又或很远
江西，湖北，与湖南

院子里的新桂，花骨朵起伏
盈盈，若你穿堂而来

夏与啁

◎ 冬夜偶得

别来安好。映在他记忆的时光
是月牙般的，仿是她的眸子

点烟、啜茗，流水依旧清冽
庭院的黄梅沾满了浮云

襟下暗掖一两朵落雪
是轻慢的那种落。排排坐，啃果果

西风吹动念遥的人
丰禾西路，当有细雨在飞


◎ 夜雨寄北

夜过潼关。迁徙的浮云即在窗外
偶尔站在窗玻璃前
划啊，一条或一条细浅的痕

道光年凉茶降火
有时却是更加单调与稀薄
譬如短简，未必是月白风清

更喜康师傅红烧牛肉面
此刻汤水微烫，些许蔬菜都是无用了
剩下的膝酸无力，当不可言状


◎ 醉花阴

云来寄笺。窗格中的莲花正好微沾露水
轻如苔衣又薄当杯茗
然后，细雨叠来

肉身速老而行齿亦危
多么善啊！幸好闻中满是暗香
（老山檀线香三分）

他再度写下与去日同思的句子
“别来无恙。我只是
想轻微地问候你。”

◎  更漏子

云来递笺，有时只是一个烟圈、一杯水雾
风从疏斜的北方吹来，八千里江国寂寂

微雨过、青荷翻，其实是月光在映照空莽
潺潺的流水，微露成霜

点烟了。他又抬头
在摇摆的庭院细杯高举

那些恍惚的浮光掠影，极致蹈虚又清浅如故
低饮微拱罢，偶尔闲庭信步，念道俱安


◎ 忆长安

鸣瀑如泉。微光落在青樟叶上
暮色是一条向晚的弧度

时间也许就是流水
但其中，并没有正气大义

人在途中，逢于道左
譬如冰心翩然，安于微拱

我们静坐。语言或已是多余
泡馍的模样胜于星星

夏与啁

◎ 云水书

云水千树。数遍绿苔
是否又深一层

高于我的阳台
以及一座座长亭短亭

多么安静的水声
窗格寂定，已应风物好

鸟鸣声斜吹。有人从无边的
寥廓中，约来相逢


◎ 公车书

雁行无声，潮暖的空气里
公车行驶在观想余音的瞑目之中

行愈念而光亮恍惚
譬如一句浅白的话，像一朵水仙在摇曳

安亭、静深，也或是薄笺的耳垂
已然是低低的了

后视镜处刚飘起的一片细叶
被吹成氤氲，近似暗香


◎ 窗格书

约在黄昏，傍晚的微茫细雨
新梅邀来覆作浮云

我们困顿在光阴中
而甚念即是浮生

你亦可以居住，在我的窗格
明月，书秀，人淡如芬

之后是龙井澄清，你读到几行微信
听不见的咳嗽哽在喉中

其实是摹就的一幅山水
只是你侧身，眼神恬静，白云在涌动

◎ 思远人

旧日以前，我们清言
皋亭山的夜色略薄一分
舒婉之意，皆是亭中笑语

罢去挥手杳相雁
与尔窕窈，雏在明月
仿佛已好多年

其实遥忆亦是甚好
譬如此刻，雨声倾斜
念来当去如常


◎ 无题

凌晨，读《新诗评论》
电脑的风箱时有嗡鸣
头若眩晕，喝药的后症应已抵窗

山药、枸杞、决明子
益精明目，终于可以近观白雪
亦如新菊弥漫着飘香

人间病身何其多哉
乏意瞬间而来
丰禾西路，入梦安有云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