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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我爱花香不爱花 于 2020-6-25 04:50 编辑
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
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
不断地
重复决绝，
又
重复幸福，
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
乐此不疲
---- 泰戈尔
女友来电话，殷切询问疫情期间，居家隔离的日子可还闲适。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依旧明亮清脆，边说边笑，连珠炮似的。笑着回她，一切倒还从容自得。难得有这么一个春天，这么一段时日，可以调慢生活的节奏。悠悠地，每日倚在窗前，握一盏淡茶，听一段西皮。看天上云卷云舒，看街头花开花落。
静谧如水般的幸福。
“周未，我约俩人，我们一起去行山吧。”女友一如既往地替我作了决定“去踩踩那些青草和泥土，闻闻山的气息。我八点到你家楼下接你。”
“好的，我没意见”我抿嘴笑笑，确实很久没去山里了，而且在她面前一切异意终将变成同意。
周日，我提前十分钟到楼下等。白恤配legging，白球鞋，双肩包里放一件防风的外套和一瓶水。棒球帽和太阳镜当然也是标配。
女友很准时，车门打开时，车中已坐了两人。一位我以前见过，另一位则素未谋面。“上车，上车。出发了”女友在车头镜里对我喊。开车后，她边扳方向盘边头也不回地介绍：杰生上次你见过了，这位是安迪。”
各自礼貌地寒喧问好后，因为不熟，车内气氛一度有些沉闷。我掉头望向窗外，阳光在车窗上映射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
“这居家令快把我们都变成吸血鬼了，”安迪笑说：“这是我自出生以来最白，最玉树临风的模样了”“真的吗？那看来你的人生大多时候破坏人类和谐啊！”我一不小心，又呲出了獠牙。“Told u! That’s my girl”女友尖叫，车内顿时笑成一片，相互打趣，叽喳不绝。
摇下一点车窗，让春风带着阳光的暖意，和街边梧桐树飞掠的阴影，拂到脸上，深翠浅绿，明明灭灭的，真好。
到了山脚，把车停好，一行四人开始上山。这里的山通常都修有坡度平缓的栈道，所以行山比起登山或爬山来更贴切。入山的小径窄窄的，地上铺了碎石的枯枝，偶有野草夹杂其间，踩上去便沙沙作响。女友和杰生走前面，我和安迪并肩而行，不时交谈几句，大抵都是平淡而得体的礼貌话。
这样行了约十分钟，顺着蜿蜓的小径转了个弯，正式进入山道。这是片原始林区，山道两边全是高大挺直的树，枝桠彼此交错着，层层叠叠。我们一行人仿佛站在自然之门的入口，满目清凉，各种浓郁淡雅的绿在眼前铺陈展开，带着森林特有的气息向我们扑面而来。多久了，不曾亲近自然之母？而她象欢迎归家的游子般，用她宽厚的臂膀一下就将我们整个拥进怀中。鸟语是她的呢喃，清风是她的爱抚。高大的林木低头俯视着山道上一批批，一年年，进山寻找心灵慰藉的人，看他们的欢聚和离别，看他们的流年和轮回，经世不语。
我伫立在山道上，居家久了，陡然被景色震得，恨不得打开身上所有的感官和毛孔去浸润这片绿意，将自己完全融进大山的血脉里。
“走啊”安迪靠近我，笑着催促。
“真美，我想来世变只山鹰，整日自由自在地在林中翱翔，与青山为伴。”我说。
“太巧了，我也想变成鸟呢。来世我们一起飞吧？不过，估计我会被你捉住，然后心甘情愿地让你吃了我。”
安迪热情地回应。这话让我心惊，抬头看他，泛着迷人微笑的男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入山走了一段后，山道开始慢慢陡峭，坡道和石阶交替着。额上颈间都开始微微出汗，脸颊也因为血色上涌而绯红，女友笑说：“太棒了，我喜欢这心跳和出汗的感觉，象ML一样。”然后，暧昧地看了杰生一眼，一副语不勾人死不休的样子，后者则冲她咧嘴大笑。
“希望你待会儿也会同样爱上满身的汗臭味。”我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接过安迪递来的湿巾抹汗并道了谢。
“不客气”安迪说：“你总是道谢，让我们好象隔得好远。其实，我们可以经常一起出来玩，你喜欢大山，我们可以一起去爬山啊，或者，你喜欢攀岩吗？”
“攀岩？”我望着他的长手长脚，能看出他运动一定很棒。“我想我更适合让岩来攀我。”
安迪愣了下，然后大笑，爽朗的笑声在林间回荡，他边笑边盯着我说：“你很点有意思，哼，我一定可以找出我们间共同的兴趣爱好。”
就这样行进了将近三小时后，山道的一侧出现了一处斜坡，坡边有山涧流过，坡上则长满了青草和蒲公瑛。斜坡沿着山道陡然向下，由于无人踩踏，所以青草和蒲公瑛恣意地生长着，风过处，随之摇曳，漾起一波又一波的碧浪。如同奏响着久石让的那首《虞美人盛开的山坡》。
我提议就在这坡边的山道上歇一歇，既可补充体力又不耽误欣赏美景。于是，四人在坡边坐下。安迪的保温壶里竟带了自己泡的咖啡，问大家要不要。我从小受不了苦味，咖啡向来只喝加奶加糖的，故回绝了。女友品着咖啡，不住夸安迪细心又拿眼睛瞟着杰生。
山道边低矮的灌木丛里，开着一朵不知名的花，深紫色花瓣中间是长长的浅色的蕊，如同一位小巧的美人眨着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向路过的行山人展示她嫣然的风姿。我俯身看她，安迪亦走过来，问要不要去摘了送我。我笑着摇头，问安迪是怎么和杰生认识的，杰生的前女友是他的前前女友，然后他俩成了好朋友。听着象是绕口令的关系，但事实就是如此。
小憩之后，复又前行。这时，我已经感觉倦了，腿脚发出酸痛的信号向大脑不停求援，于是双眼一次次寻找着山道上标着“返回出口”的木牌。安迪发现了我的心思，“别想逃，别想半途而废，”他说“就算拉着你，拖着你，推着你，我都会和你一起到达山顶。”
他的热情和真诚让我难以拒绝。 就这样，拖拉着，羁绊着，纠缠着，前行复前行。
终于，到了山顶。四个人高兴得象孩子一样的跳跃欢呼着，忘了这一路的汗流夹背。
但山风一下把我们从云端吹回现实。因为T恤都被汗水湿透，山顶大风一吹，竟不胜萧萧。我刚想从背包里拿外套，安迪却走过来，把他的防风衣披在我身上，说：“注意保暖，不然会感冒，”眼神温暖地望着我。我本想告诉他我有外套，但，想起西人的俗语：接受男人的殷情是最好的尊重。便笑着由他替我拉上衣链。
"喜欢这儿吗？” 安迪望着山谷中袅袅升起的林烟问我，“我很喜欢，象仙境呢。”
“我更喜欢那儿。” 我抬手指着远处的城市 “那儿有生活，有烟火气，还有我这样的俗人。”
在山顶其实没待多久，就开始下山，因为希望赶在太阳下山前完成归途。山道转角处有一队人，也是休息后准备下山的。“安迪”突然，有人大声喊，并跑过来。那是个金发女孩，“安迪，你怎么会在这儿？很高兴再见到你”女孩贴得很近，抬头望着安迪，眼睛里有抑制不住的渴慕。
“嗨，我和我的朋友们一起来的，很高兴遇到你”安迪附和着，看了看我，看了看那女孩。
女孩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杰生。我看了看安迪，再看了看我女友。女友看了看安迪，又看了看那女孩。
杰生则一脸万事不经心地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天说：时间不早了，到山下要天黑了呢，快走吧。”于是两组人合在一起，开始下山。
安迪起先一直试图保持走在我和那女孩的中间，边走边聊。渐渐地，和那女孩聊得热络起来，两人就慢慢地走在前面，我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的话题从冲浪聊到皮划艇，从牙买加聊到哥本哈根。显然，他们有很多共同的兴趣爱好。
太阳已开始下山，余辉为他们并肩而行，相视而笑的身影涂上了美丽的金色的轮廓。
到达山脚后，安迪遥遥地冲我，女友和杰生三人挥手，说：“我先跟他们的车回去了,改日再聚。”“安迪”我叫住他想要匆匆离开的身影，他转身问：“什么事”又转头看在远处等他的金发女孩，脸上竟有不奈之色。“哦，我只想把你的外套还你。”我平静地说。我早已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挽在手上，此时递过去。
安迪笑着跑回来拿了又快速折返，女友跟了几步，哎，哎，地喊着，徒劳地伸手想抓住他的背影。我拍开了她的手。女友回头严肃又忧郁地看着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在山顶还不是挺好的吗？这是怎么啦？老娘为你这番苦心都白废啦。。。。。。”
“这就是天使的归了天使，而我这魔鬼只能继续跟着你这魔鬼混了。”我朝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学着她的语气说：“老娘饿啦，馋德国咸猪手啦，我们开车去吧，我知道有一家很正宗。”女友被我噎得一时语塞，拼命翻着白眼。
“咸猪手配黑啤，才是绝配！”木讷的杰生忽然插嘴，脸上竟有了然一切的微笑。
于是，我们仨没心没肺地呼喝着，开车出山，奔向那飘满猪手香味的红尘，空余林涛在身后回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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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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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22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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