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事一堆（连载）不定时更新……

粼粼的水

琐事一堆

一，早起

老张今天起的很早，早到屋后竹林里的大鸡公还没开嗓。出了屋门，老张抬头看了看麻乎乎的天上那颗圆圆的月亮，月亮月晕伴着毛毛的边，他心中暗忖今天这天气有点杂个

突然，他感觉到脚下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本能地收回了脚低头弯腰一看，原来是吃不了天鹅肉的它，正鼓着一对大眼睛瞪着自己。老张对着它说道:“你呀你个小东西，要是放在以前，我这一脚下去，踩得你背上爆白浆。”那小东西好像听明白了，不紧不慢地爬行过竹篱笆墙，钻进竹林深处去了。老张推开柴门，走在石板小路上，他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佝偻的身影坐在青石板洗衣台上上面。熟悉的身影熟悉的人，老张打招呼:“老鬼哥，咋弄早就窜我这来了?”
“老长兄，人家想你三。”老张听了，知道他故意把弓字喊掉了的意思是讲自己是长工。

反怼道:"你是不是昨晚上酒喝多了被老婆赶出家门了?“老鬼说道:"可不是嘛!"老张问
道:"老鬼哥，昨天晚上又去打牌了吧!"老鬼说道:"是呐，我昨晚上打幺鸡麻烦牌手气好得批爆，摸着了三个三鸡，守到了一个四鸡。”

“吃了多少?”“吃了不少”
“那喝了几两?”“吹了二瓶啤的。”
老张接着问道:"你昨晚上没少喝吧?"
老鬼点点头说道:"是呀，我昨晚上真的太高兴了。"
老张笑了笑接着说道:"老鬼哥，你这么喜欢摸幺鸡，要不然咱俩换换位置，你来我家鸡舍里喂鸡，我开你工资。"
老鬼笑了:"你这是想让我给你当长工喽?岂不是……"

老张听了笑道:"哎呀，我这生下来就是长工的命，哪里有你天下第一姓的命好，我知道，我是使不动你的!”
老鬼听了说道:"那行吧!你这小子就当我是你的长工好啦，你每个月给我发十瓶赖茅，我保证喝了酒干活干净利落，你觉的这样好不好?"

老张听了像拨浪鼓一样左右摇头说道:"好，好个屁啊，喝了酒还干啥活?让我听你说胡话呢，还是让鸡听你打酒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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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舒坦

“呃，呃呃”一连串的隔夜酒饱呃夹带着一股胃酸味，冲得老张连忙挥手扇起面前的空气。"嘿嘿…."老鬼得意地笑道:"瞧把你吓的。""滚蛋"老张笑骂了句:"不跟你虾扯淡了，我干正事去。”

“喂鸡就是你的正事，呵呵。”老鬼笑呵呵地说道。老张对着老鬼的叹口气说道:"我也想找份稳定的工作，也想买个社保，可是，哎，没有你的命好!”

老鬼的命的确比老张好，他们同是一个村的的人，老鬼高中没读完就接了父亲的班去工厂打螺丝。而老张只能像一头老黄牛一样，在田地里山林中找口吃的。

其实，老鬼进工厂打螺丝也没打上几年，那家国企工厂就因“经营不善”倒闭破产了。老鬼成为了下岗工人，国企下岗职工本来应该有补偿金的，可是主持企业破产管事的，却把这笔补偿金全都交给了接手企业的私人老板。一夜之间从衣食无忧到衣食无着，老鬼和工友们一气之下，把工厂大门堵了想讨要说法?主持企业破产管事的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会同下岗职工和私人老板协商，先给下岗职工每月发一笔生活费，直至工厂复工。

工厂一直没有复工，老鬼就一直拿了八年生活费，在当时仅够一个人勒进裤腰带权且过日。老鬼的爱人也是同他一个𠂆的，一起下岗的夫妻二人拿着双份的生活费，小日子过的是优哉游哉。他每天午饭后会在工厂后门的小茶馆里扯上一场贰柒拾，虽输多赢少，他家的日子还是过的下去。

而老张在土里刨食的日子，脊背上背着天上摇摇晃晃的太阳，辛辛苦苦地用汗水换来一点口粮，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

老张很是羡慕现在身上有社保等待退休的老鬼的，可是他羡慕也没有办法。自己现在这把年纪了，虽然没有社保领不了退休工资，可总算还有个孝顺的儿子可以依靠。况且现在办事处正在大力发展化工产业，占用土地后会帮失地农民一次性缴费办上社保。

据说山对面滩上养猪场的吴老板养猪的土地被占，办事处赔了他好几百万！有钱了的吴老板去城里买了江边一品楼盘200平米的房子，进入了古代一品大员的生活状态。把老鬼，老张和一众村民羡慕的!

连那时不时从江边化工厂飘到山上的氨水异味，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们都在盘算着化工厂几时来把山地占了，也给自己一次性买上社保，那样就真的是太好了!

老张想着这些事，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起来。"嘿嘿，你笑什么?“老鬼见老张傻笑不禁问道。
“没什么…....”
"没什么笑什么?"
老鬼追问道。
老张说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挺舒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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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沆瀣一气

俗话说:知足者常乐。而不知足的人心可以吞象。老张这状态，应该算是知足常乐的了。而老鬼本姓赵，名无为，之所以被人称为老鬼，自有他的来历。

他们所在的村有一条小河，宛如一条从天而降的玉带缠绕着小山一圈后又飘向远方。小时候小河里的水非常清澈，能够看到水里的鱼儿鱼翔浅底，小张，小鬼和小伙伴们每逢夏天，会光着屁股到小河里游泳。小伙伴们在水中嬉戏打闹后，还会潜入水底在石头缝里摸鱼摸虾。好像小鬼天生有腮似的，他在水里能够闭气二分多钟，收获自然的最多的。小伙伴们为对他的天赋异禀褒奖和鼓励，赠送了他一个绰号水鬼。水鬼这名号，是个贬义词，意思是落水溺亡的人的无家可归魂魄会游荡在水中找替身。而水鬼赵无为却对小伙伴们赠与他的这绰号作无视状态，在水中的收获并不与小伙伴们分享，而是拿回家去或者拿集市上换了钱补贴家用。

因为他父亲赵常在常说的一句口头禅是:“眼红别人再多有逑用，自家有才是有。”听父亲讲这话多了，赵无为的潜意识里，把家囿在小小的心里，仿佛一个扎上篱笆小菜园，菜园里的一切，都是自家的东西。赵无为的所作所为久而久之，让小伙伴们气不过，又附送了他一个吝啬鬼。水鬼、吝啬鬼二鬼合一，简称老鬼。自此，小小的赵无为，就被小伙伴们尊称为老鬼，老鬼也不负众望，带着这不算光彩的光环，继承着父亲的口头禅，在小山村里作为一个异类，一直混迹到现在。

对于老张口中的“舒坦”，老鬼不以为然。心中暗道:“你老张这一辈子，吃没吃好，喝没喝好，玩更是没玩好，还讲过得舒坦?那我老鬼这几十年岂不是过得非常非常非常的舒坦?”想到这，老鬼对着老张嘿嘿一笑，口中念叨着:“舒坦啊，好舒坦啊!”

老张一脸疑惑地看着老鬼，心里纳闷这老鬼接我这句舒坦是什么梗?老鬼看到老张那疑惑的表情，便说道:“我说老张，你老张可真有意思，在这小村子里靠着刨土疙瘩找食吃，没见过大世面，舒坦在哪?”
"哦……哦……舒坦，舒，舒服……"老张挠了挠脑袋说道。“老长，你可真是没出息!"老鬼鄙夷地说道。“呵呵，你有出息，把王所长都弄成汪所长了”，还把……”。“老长，你早饭可以马上去吃，可话不要乱说。”“咋了，我这是在乱讲么?那天你和王所之间的纠葛，可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看到听到又怎样?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是他王所欠我的，打了欠条的，就应该还。”“呵呵，你这债主当的是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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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金叶子

"老长，你可以走了，我现在不欢迎你!"老鬼恼怒道。“你让我走?这里可是我家门口，我又不欠你的钱。”"哼，谁稀罕你家门口!"老鬼冷笑一声说道。"“呵呵，还是你威风，拿着欠条去堵王所的门，还撸了王所的手机做抵押，真是好样的，你以为你和王所之间的勾当，就真的是天知，地知，你知，他知了?”老张讥讽道。
"老长，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和王所只是普通朋友，他帮过我，我答应帮他一次而已。""呵呵，你这个借口，还真是，帮他还要他给你打欠条，他还一直躲着你不履行承诺。”"我没有……"老鬼想解释，但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支吾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那是因为王所他不想见到我!"“你俩是因为利益而勾结在一起，又是因为利益而反目，这不是沆瀣一气是什么?”

"老长，我不跟你说这些!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要去喂鸡呢，还是想继续留在这里揭我的老底。"老鬼幽幽的问道。
"我喂鸡去"老张毫不犹豫地说道。
言毕，老张一矮身子钻进了竹林深处，却不料，右脚又踩到个软绵绵的东西，不用低头，老张就知道是又踩到它了。“喔喔喔，喔喔喔.…”鸡棚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声，听到鸡鸣，老张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竹林外面石板上坐着的老鬼，扔掉手里的烟屁股，挪动佝偻着的身体，双手一撑人下到地上。他扭头看了一眼竹林的方向哼了一声，心中暗道:"老长，你就是个磨命。”说完，他慢慢地向山下走去。

老张挪开木闸门走进鸡棚，看到一只大公鸡正骑在一只老母鸡上，此情此景让他又联想到了老鬼。，“哎，人不要脸，鬼都害怕，老鬼这人哪!”叹了口气，老张把鸡棚里放着的塑料口袋打开，向地上扔了一把玉米。那只大公鸡见了食物，咯咯咯咯的叫着，扑棱着翅膀连跑带飞的来到老张面前。紧接着咯咯咯咯……呼拉拉的声音在竹里中骤起，那阵仗，是公鸡顾不上打鸣，母鸡赶紧使劲的下完蛋，奔赴这每天早上的丰盛早餐。
"嗯，嗯，不错，很好!"老张看着群鸡起舞抢食，点头赞许地夸奖道。

"咕噜噜….."就在这时，老张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抗议的咕噜声。
"唉!"老张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们都是一群没良心的畜生啊…..…."
言罢，把手里的塑料口袋往上一提，口袋里的玉米一拥而出全部堆在了地上。

老张拖着空口袋钻出了鸡棚，阳光透过竹林洒在地上，地上枯干的竹叶披上了金光，仿佛是金叶子一样，灼得老张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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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灰色

一个矮胖的男人站在江水一品一栋十二楼的落地窗前，望着眼前的江水载着太阳的金光，滔滔不绝奔向下游。下游三十多公里的地方，是生他养他的故乡，也是他曾经工作了三十多年的地方。他从青涩到油滑，由黑发到白发。他人生的经历，起初曾似那清澈的江水，可以直面阳光的味道。而他后来的蜕变，也似眼前的江水，由一粒沙子的侵袭，一股股污水的混和直至泥沙俱下后，再也回不到从前。

此刻，他内心深处的不甘，不甘于自己打拼了三十年的努力奋斗的成果，是以儿子在单位的滑铁卢，让他所拥有的财富即将付之东流。想想自己，所有的沟沟坎坎都挺过来了，却在这个最亲的人身上翻了船。儿子身上的狠劲儿是自己的遗传，而儿子的办事不牢，却没有继承到自己处事老谋深算的衣钵。想到这，他脱口而出:“都怪那个臭娘们。”那个臭娘们，是他曾经的妻子，那个曾同他共苦却没有共甘的女人，她仍居住在小山村，她是曾经的王所的夫人，在小山村里落寞地过着余生。

王所的儿子，在单位里是管财务的，年轻人的快乐是潇洒自在，是以物质上的享受去提升幸福感!儿子知道父亲很有钱，却无法从他身上搞到钱。享乐资金的缺口越来越大，他的门面快撑不住了，就去网上贷款，网贷的高息，让他的压力越来越大。“万般无奈”之下，他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单位，利用工作便利，他不断的套取单位资金去满足自己的需求，积少成多单位帐上资金窟窿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他伸出去的手被人捉住东窗事发了。单位领导怕担责任，限他月底前把资金全部归还。儿子媳妇儿人很好，立即回娘家去把家底掏空了应急，可离填满火坑还差很多。儿子便去找父亲借钱，父亲讲数字太大了，自己只有二十万现金可给。儿子急了说:“爸，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让您的儿子被人抓进您曾经工作过的所里受审。”儿子故意把“所里”两字压得很轻，似乎在向父亲暗示什么。

所里，那个曾经成就了自己的地方，那个让他想起来就心惊胆战，那个差点让他也进去的地方。此时此刻从儿子口中轻轻地说出来，他不由的心头一颤!他知道，儿子是知道自己的过去许多秘密的。那些沙石场及小企业的干股，那些替人办事的灰色收入，撑起了自己如今居住在江水一品的门面。

当然，他不知道儿子究竟知道些什么，但他知道当时自己同赵老鬼的那次交易。目前，自己是儿子唯一的救星!"我可以给你三十万块钱，你看成不?”“成不了，我的资金缺口是200万，你得都给我，我才能从沼泽地里拨出来腿，全身而退。”“200万，你狮子大开口啊!即使，我把这江水一品的房子卖了，也不够呐。”你把这房子卖了加上50万现金，应该差不多了。”“你，你个逆子，你是要让我睡大马路上去啊?”“你睡大马路总比我进去吃牢饭好。爸，行不行，您一句话。”听了逆子的话，王所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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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愤懑

王所的沉默，让儿子心里怒火升腾!望着眼前这个守财奴，他强忍着怒火开口道:
"爸，我们是一家人，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嘛，你说对吧?"“你这难，是自找的，是你做事毛手毛脚造成的，还要让我买单，说不过去吧?”“你以前找那么多的钱，我问你要过一分吗?现在，我有难了，你作为父亲是不是应该帮我?”“以前，你妈给你的钱难道不是我的钱?”“你能给我妈多少钱?那点钱算钱吗?你给小三买房买车的钱，那才是大钱。”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到儿子的脸上。盯着被打愣了的儿子，王所怒喝道:"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看?""爸，你的钱快被她骗光了，你还护着那个她。""我护着谁了?我给了她多少钱?我心中有数。""爸，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能偏心到这种程度。""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王所怒吼着。"爸，你这样做，我会让你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个混账!""王所看着儿子，眼里尽是失望之情。
"爸，你不要怪我。"丢下这句话，儿子摔门而出。
王所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怪谁，怪自己生了这么一个孽子，怪自己，怪自己……”

“怪我，怪我。警官，你就高抬贵手，放我走嘛。”老鬼唯唯嚅嚅地对眼前正准备开罚单的高个子警官说道:“您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十九条，涉嫌无证驾驶。对你进行扣车处理，请你尽快去区交警大队接受处理。”

“我，我……”老鬼的舌头打了结一样，不知道如何回应。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说，这种无牌无证驾驶抓得好，如果不抓，出了事无法赔偿。有人说，电动三轮车不应该抓，要查应该去查售制造和卖电动三轮车的商家。

从人们乱轰轰的声音中，老鬼听到了重点，边伸出手去拉了一下高个警官的衣袖边说:“警官，你看我买车的时候，人家讲电动三轮车不属于机动车不用办证的，”“您这辆三轮车属于没有公示名单的非标产品，肯定不能办证，车肯定会扣的，你去交警大队接受处理吧。”高个警官言罢，把罚单递给老鬼。一个壮壮的警官坐上了老鬼余温尚存的三轮车座位，一扭车把跟随着执法警车绝尘而去。留下拿着罚单的老鬼和一众吃瓜观众。一个认识老鬼的熟人对着发呆的老鬼讲:“鬼哥，你得出点血才能把三轮车取回来，赶紧回家准备一千一百元钱吧。”“啥?取车还要一千一百元钱?不行，我再打个电话。”

老鬼刚才被开着执法车的交警拦下时，就已经给在办事处当科员的儿子打过电话，问儿子交警队有没有熟人，儿子回答他，“现在的交警都按照规定办事，没有办法通融，让他只能依法接受处理。可现在，依法处理得交一千一百元罚款。”现在的老鬼感觉肉疼得不行。再次给儿子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办法找人通融一下，可以不罚或者少罚点钱?儿子听了，在电话中埋怨他，讲他有二个轮子的摩托车不骑，非要去买电动三轮车来骑，这下好了，不但要接受无证驾驶的处罚，还要花钱去办个增驾D照，最后还对他来上一句，你自找的，挂断了电话。“我自找的，我自找的，你个兔崽子，不帮你老爹就算了，咋还埋怨上了?”老鬼胸中的愤懑，是对钱的心疼，是对儿子帮不上忙的无奈，是对交警依法处理不近人情的怨恨交织在一起的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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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无证驾驶

老鬼家在半山腰，他不得不打了个摩的回家，办事处修的村村通水泥路很好走，不一会儿就到家了。人还没到家，老鬼电三轮被扣了的事就已经传到了村里。几个村民早已等在在他家院坝里迎接他，这情景差点把老鬼感动的!

“鬼哥，你的电动三轮车被扣了，能不能拿回来。”“老鬼，我是和你一起去买的电动三轮车，以后都不能上公路了?”“赵老鬼，你今天的事情摆哈给我们听听，替你分析分析。”几个人的七嘴八舌，把本来就愤懑加憋屈的老鬼整的更加难受了。老鬼的老婆默默地站在家门口，看着众人围着老鬼问东问西，心里那个火，似火山喷发前的岩浆涌动。

此前，儿子已经打电话告诉她父亲的电动三轮车被交警暂扣了，如果去取，得先缴纳罚款。如果以后要骑上公路，还要再去办个增驾D证才行。这些，都是钱，她心疼钱，想等老鬼回来告诉他不要了。可转念一想，这辆电动三轮车是去年正月买的，才骑了一年多，几大千就不要了?思来想去，她想还是等老鬼回来商量商量该如何是好?可这老鬼一到家，就被“关心”他的村民围着问个究竟?

不知是不是老鬼和他老婆心有灵犀，他俩竟异口同声地说道:“几位，今天的事情我先向老婆汇报了再说吧。”“哎，你们这是不嫌事儿大，还在火上浇油了?”众人听了，识趣地闪开一条路，目送着老鬼和他老婆走进家
门，“呯”的一声，老鬼用脚关上门。众人才悻悻的离开。

翌日八点半，老鬼骑上二轮摩托车到交警队接受处罚。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就交警队，交警队门口公路边上已经站了许多人，他们手里都拿着一张纸飞飞。有熟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他们脸上那怨气同天上的雾霾天的天色差不多，都是阴沉沉的。

众人在电脑取票机上挨个排号，等候处罚。轮到老鬼接受处罚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老鬼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钞摊在桌子上时，办事的交警脸色很严肃地把手往打出来的处罚单上的二维码扫码处一指，让老鬼用手机缴纳罚款。老鬼愣了一下，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往二维码上一扫，二维码打开后跳转到浏览器上显示出一千一百元需要缴纳。可是，老鬼手机上只有二百五十元零二毛二分钱，还差近九百元。老鬼开口道:“能不能就用零钞支付?”交警回答“缴不了，就明天来。”喊他让开，处理下一个。老鬼急了，心想。“你喊下一个，我还下一回呢?”忙拔打儿子电话喊儿子转钱。“叮叮”儿子的转帐到帐。老鬼再次扫二维码，肉疼着支付了一千一百元。交警拿给他一张电脑打印盖了方形红巴巴的现金收讫的纸飞飞，让他去杨柳街废品收购站去取车。

老鬼出了大门骑上二轮摩托车，出门左转又过了跨江大桥右转，熟门熟路地几分钟时间就来到了废品收购站。守门的大爷接过老鬼递过来的单子，用手指引老鬼往里面停车场去找他的电动三轮车。

停车场停放的暂扣收缴车辆之多，让见过大场面的老鬼都叹为观止!不过车辆虽多，却是放的很整齐，老鬼找到自己的电动三轮车后，打开车后门，搭上停车场贴心地准备的木跳板，把二轮摩托车推了上去。

骑着电动三轮车回家路上，老鬼觉的屁股上硌得慌，他下车检查坐凳上，原来是一个铁钉扎在人造革坐凳上，拨出铁钉扔在公路上，他突然感觉心情好了一点。回到家，昨天那几个人又守在他家院坝里等他。“鬼哥，车取回来了，罚了多少钱?”“老鬼，你没三轮车驾照，交警咋也让你把车骑回来了?”“赵老鬼，还是你儿子在办事处关系硬哦!”

“呵呵，是的，我家儿子在交警队有关系，没罚款，还让我无证驾驶把车骑回来了。”坐在电动三轮车接受众人问询的老鬼作了统一回复后，把车停进之前搭的车棚里，下车走进了家门。“呯”的一声关门声在众人意料之中，而老鬼所说没有罚款在众人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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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补胎

意料之外的事情，有些的确是无巧不成书。老鬼的儿子中午打电话讲下午下班后会带儿媳妇小孙子回山上父母家吃晚饭。午饭后，老鬼的老婆就去自家鸡舍里捉了一只老母鸡炖大脚菇汤。又把灶台上挂着的老腊肉割了一块下来，用火钳夹住在灶火中烧焦了腊猪皮，准备蒸饭的时候放在饭挣子(蒸笼)下面煮上。

大脚菇是四川乐山特产，每年从春末到夏天和秋季，山上东躲西藏的大脚菇，总会被人像老鹰捉小鸡一样从山林中或坡地上挖出来。五通桥被省办事处批准为省级经济开发区后，这山上的野生大脚菇更是供不应求，其价格更是水涨船高。

老张竹林里也有大脚菇，他是舍不得用大脚菇炖鸡汤的，他捡到的大脚菇，都会骑上古董永久牌二八大杠自行车去钟楼农贸市场卖个好价钱。老鬼见了，常常讥讽他是个不知道享口福的劳碌命。老张听了只回他一句:“人各有命，福有不同。”

他俩，一个是足常乐的老张。一个是阴谋诡道的老鬼。生在同一个小山村，俩人的性格不同，却也能凑到一起摆摆龙门阵和互想怼怼。其实，也是老张这人厚道随和能吃亏的原因。因为老张知道，吃亏是福。

没有文化的老张从人生阅历中学到的东西，也暗合了以写“难得糊涂”的古人郑板桥所著的《吃亏是福》，其文:“满者损之机，亏者盈之渐。损于己则利于彼，外得人情之平，内得我心之安，既平且安，福即是矣。”意思是说，一个人在利益上吃点亏，这其实是他有福的表现。而凡事都要占点儿便宜的老鬼，是吃不了一丁点儿的亏的。这不，知道了儿子媳妇和孙子下午要回家吃饭，老鬼便盘算着问问儿子化工厂新一轮的大扩建是否会把自己这里也占了?那样他也就是拆迁户了。前几年修成贵高铁，就曾从小山村边边上擦过，靠近修高铁桥柱子的几家人都被占了，办事处不但赔了拆迁户西湖新区的新楼房，还按人头赔了钱，替法律规定范围内的村民买了社保。这好事让住在半山腰的老鬼羡慕到恨不能山地滑坡，把他家房子挪到高铁桥梁柱子下，也给拆迁了。

之后，老鬼就朝思暮想着俩字“拆迁”。坐在院坝里喝茶的老鬼正在想着，儿子打电话来了。“爸，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到
家。”老鬼听了，屁股离开竹椅站了起来，大声问道：“啥，你不是5点半下班吗?就二十分钟的车程，这都快六点了，咋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家?”“爸，我今天运气好，开车到杨柳湾湾湾上，车胎被钉子扎了，正在等着人来补车胎。”“啊，这是哪个龟儿子在公路上乱扔铁钉?咦，不对，是不是公路边补轮胎的扔的?”爸，你说些啥哟，你的小孙子还在车后座上。”“哦哦，那你补好胎，回来时开车注意安全，我和你妈等着你们。”

挂了电话，老鬼一屁股坐了下去，又“哎”的一声跳了起来。原来，竹椅在老鬼身体的重力作用下，竹篾条裂开了一个口子，把他的屁股夹疼了。老鬼用手揉着屁股，嘴里念叨着：“今天真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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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好消息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老鬼的儿子赵全福回家后，带来了一条好消息。老鬼抚摸着小孙子的小脑袋，暗忖着儿子带来的这条好消息对自己有多大的好处?他的嘴角不禁泛起了微笑。“老头子，你在想啥呢?快把我孙子的头发撸秃噜了。”老鬼老婆见了问道。“唔唔，我在想我们的明天比蜜甜。”

赵全福带回来的这条比蜜甜的消息，是化工厂的扩建。会先从半山腰开始修一条基建公路，从规划上来看，估计会占了自家的一部分耕地，也应验了老鬼日思夜所的拆迁。此时的老鬼眼前，钞票像几年前山上下过的那场大雪的雪花一样在眼前飘飞。想到钞票，他还想到了老长。这次修基建工地，肯定占不了老长家处处的山顶的宅基地和山林及竹林地。虽说现在不占，可以后也许会占。这就给了老鬼打时间差的机会，他盘算着按区办事处拆迁规定。征用二亩八分地可以依规买一个社保，自家的耕地有一亩八分，虽然自己与老婆都有社保了，可这是可以转让变卖成钞票的。没有社保的老长，应该会买了自己的这一亩八分地去把社保买了，这样自己也算是帮了老长的大忙，做了一件好事。老鬼果断的摸出电话，给力老长拨了过去。饭桌上约好明天早上去找老长，老鬼用勺子舀了一舀大脚菇鸡汤，细细品味着这山间独有的美味。

老张端着饭碗坐在小方桌前，小方桌上一碟油酥花生米既是下饭菜又是下酒菜。二两小酒下肚后接到老鬼的电话，讲有一个好消息，他明天早上上来与自己面谈。老张隐隐约约的觉得这好消息里有对老鬼有利的东西，不然，电话中的老鬼话中会那么兴奋。管它的好坏，老张猛地刨了几口饭后，搁下饭碗推开屋门走了出去。一轮圆圆的红红的夕阳，挂在远方峨眉山金顶上。每天早起看菩提山上初升的太阳，日暮赏金顶落日，是老张的曰子轮回。老张不懂啥夕阳西下几时回？他只觉得，阳光，滋润着大地，总是充满了正能量，给予人无限的希望。老张的希望，就是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这一辈子，无灾，无痛、无病，有一碟油酥花生米，一口小酒喝足矣!

老鬼以前特别喜欢喝酒甚至烂酒，一直喝到三高层次后，被医生禁了酒。被迫戒酒的老鬼在家是肯定不敢喝酒的，就像今天这样，面对一桌丰盛的晚餐，也只能喝点汤。喝完汤一家人都下桌后，老鬼觉得心悸，才想起吃饭前忘了打针。老婆见他撩衣服，忙打开冰箱，从冷藏室里把胰岛素拿了过来。刚打完针，老鬼的儿子讲一家人要回城里去了，老鬼和老婆依依不舍的把儿子媳妇和小孙子送上车，千叮咛万嘱咐的叫儿子山路弯弯，把车开慢点，到家了报个平安。

每天看金顶的落日和菩提山上早上初升的太阳，是老张每天日子的轮回。老张不懂啥夕阳西下几时?他只觉得，阳光，滋润着大地，总是充满了正能量，给予人无限的希望。老张的希望，就是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这一辈子，无灾，无痛、无病，有一碟油酥花生米，一口小酒喝足矣!

等儿子到家报了平安，老鬼的《五通桥新闻》也看完了。新闻中还没有播报儿子带回来的消息，老鬼心里觉得稳了，哼起了《沙家浜》中胡传魁唱的:“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开、开长……”不知道他是忘词了，还是又想起了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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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向前看

为了拆迁的事老鬼想到了老长，可有人却想起了他。第二天早上，老鬼哼着小曲慢慢悠悠地顺着山间小路往山上走去的时候，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咦，这老长等我等不及了?”摸出电话一看，才发现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哎呀，这大清早的，搔扰电话就来了?”掐断电话刚放进口袋里面，电话又响了，他们用手指在口袋里一按，又掐了电话。

来到山顶，老鬼直接钻进了老张家鸡棚。“老长，你这鸡喂得好哟，等会，我逮一只回去白宰了哈。”“白宰，你是想白吃才是。”“我绝对不会白吃你的鸡的，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价值值你整个鸡棚里的鸡。”“你有啥好消息，是不是王所长又求着你给你打白条了?”

“老长，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几多风雨，哈。向前看，向前看。”“呵呵，向钱看，是你的宗旨。”说罢，老长抖了抖手里的饲料口袋，顺手递给了老鬼:“诺，给你。”“老长，给我这塑料口袋干嘛?”老鬼纳地接过口袋抖了抖，口袋里面最后的玉米掉在地上。“你抖啥?你看你把金豆子都抖掉了。”“还别说，这玉米粒种在地里，真的能够长出金豆子就好了!”“咱是庄稼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咱知道，玉米种在土地里，只要经育(管理)的好，那可真是种的金豆豆。”

“老长，你这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你发财了吗?你有社保了吗?”“你有社保，你过得好。我没社保，我一样过得好。”“老长，不久的将来，你也会有社保。”老鬼此行的目的，绕着弯儿终于说出来了。老长见看着面带微笑的老鬼，那笑容里面像是带着刀，他眯着的眼里仿佛有刀光一闪而过。

老长心中暗道:“夜猫子进宅，肯定没有好事。”老鬼见老长凝神静思的样子，开口道:“老长，你的好事近了，你的社保有着落了。”“就这，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好你个老鬼，净瞎鬼扯。”“老长，我老鬼是爱瞎扯，可这次是真的。比针还要真。”“那你说说，我咋就可以买上社保了?”“老长是这样子的，据可靠消息，化工厂扩建，要占我们村的地了，不过，只占半山坡，占不到你这山顶来。”“只占半山坡不占山顶，老鬼，你这是来打趣我的吗?”

“老长，你听我把话说完，是不是占不到山顶，可是会占到我家的地，占我的地就等于是占你的地。”老鬼讲的弯弯绕，老长在心里把它捋了一下，好像是明白了点什么?“老鬼，你的意思是，你家的人都有社保，不用再买了，让给我买?”“老长，你真是明人不用指点，响鼓不用重捶，是的，我就是这意思，你看，我够朋友吧?”

“你真够朋友，说，要多少钱才能够办到?”“不多，不多，按以前村上办过的游戏规则办。”“以前办过的游戏规则是多少啊?我还真不知道。”“一亩地四个W，你要办妥，估计得十来万。”“你这个价还算公道，我可以接受。”老张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老长，我盘算了下，我家只有一亩八分地，还差一亩，你可以找王所老婆素芬买去。”“老鬼，你俩关系好，你帮我打个电话帮我问下素芬。”“老长，我俩关系好啥好?我有她的电话，我打通电话了，你自己讲去。”“好好，我是我俩关系好，你有好事就想着我，你赶紧的给她打电话。”“这还差不多。”老鬼从口袋里摸出电话，从手机里找到标记素芬的号码拨了过去。

粼粼的水

十一，占便宜

电话里《我和你》的歌曲片段:“我和你就像蓝蓝的天边，我和你就像满满的花园，我和你分享暖暖的光线，把地球照亮。”唱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人接。“嘿，这素芬咋不接我电话?”“是到地里忙去了吧?”老张接话道。

“不应该呀，她还要伺候她家小子的二胎小孙子，不会弄早就下地干活的。”“老鬼。你消息真灵通，还是你瞧见小孙子在素芬家了?”“刚才路过她家瞧见的，还打了个招呼。”“人家素芬应答你了吗?话说，你俩前几天还吵了一架的!”“去去去，你别那壶不开提哪壶。”“呵呵，老鬼，你这茶壶盖子东盖西盖的，还不许人说话了。”“说正事，我们说正事。老长，你还要不要素芬家的一亩地指标了?”“好好好，我们说正事，素芬不接电话，我们只能去她家找她了。”老鬼从老张的话里看到还是对买社保的事很是在乎的。心想:“我这是拿捏到老长七寸了。”“老长，你给我逮只大公鸡，到时候一起算帐。”听了老鬼的吩咐，老张也不接话，拿起地上的饲料口袋去逮大公鸡去了。

下山的时候，老张走在前面，老鬼拎着装着大公鸡的饲料口袋跟在后面。口袋里失了自由的大公鸡，忿忿不平地从留着的透气口子上伸出鸡脑壳啄了老鬼的大腿一下，老鬼吃了疼，把手中的口袋转了个方向。大公鸡没有办法啄人，干脆“喔喔喔，喔喔喔。”的打起鸣来。给一路无话的俩人，平添了一点生气。

“素芬，你干嘛不接电话呢?”走在后面的老鬼眼尖，看到了站在菜地里摘架子上豌豆尖的素芬。素芬好像没有听到老鬼的喊话，继续摘着青翠的豌豆尖，她背在背上的孩子也正在酣睡。“素……芬。”老鬼拖长了声音大声喊道。“老鬼，你鬼嚎些啥?你没瞧见孩子正在睡觉么?”老张说道。“嘿嘿，老长，我这不是在替你喊的。”

“死老鬼，你惊爪爪的喊啥呢?”素芬听到老鬼的嚎叫回头应道。老鬼装着委屈说道：“你们一个讲鬼嚎，一个喊死老鬼。我这，咋里外不是人了?”

“你还里外不是人，你看自己还像个男人么?又占人老张便宜了吧?”老鬼手里拎着的饲料口袋里的鸡叫声，吸引了素芬的眼睛，她一看就知道是贪小便宜的老鬼捉了老张的大公鸡。

老张听了知道她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可想到他们来找素芬是为了买社保，老张忙把话引入了正题。“她素芬嫂子，我来找你是关于办事处占地的事情，您不是早就在东风厂大集体买断了工龄办了退休的吗?现在占地的指标让给我成不?”

“啥时候讲要占地了?村上通知的吗?我咋不知道呢?”“嘿嘿，素芬，我是给你带财神来了，你家的地办事处肯定会占，还会按规定给你一定的现金补偿。至于买社保，你也用不上，让给老张，他也会给你好处的。”这老鬼的殷勤献的，好像已经忘记了前几天同素芬吵架吵得面红耳赤的事情了。

“哟，哟哟，死老鬼，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先扇我一耳光，再给我块糖吃?”“哎，哎，她素芬嫂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来找你，真的是为了占地的事情。”老张怕他俩又闹僵了，赶紧和起了稀泥。

粼粼的水

十二，勾兑


老鬼和老张坐在素棼家院子里的小方桌前，桌子上两个玻璃杯中冒着热气，里面的茶是素芬年前采摘揉制的明前茶，那阵阵热气都带着股股清香。俩人边喝着茶，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等着素芬先安顿好小可爱。正在这时，老鬼的电话响了，他摸出电话一看，是儿子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儿子问老鬼，早上是不是有人打过电话给他，老鬼讲是有一个陌生电话打了二次给自己自己没接。儿子听了“哎”了一声，告诉他那是村上的人有要事找你，你没接人电话，人家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儿子在电话里让父亲马上给人回个电话便挂断了电话。

老鬼翻了翻电话上的来电，找到早上的那个电话拨了过去。电话接通了，那边的人讲:“鬼哥，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你是谁?找我干啥?”“鬼哥，我是时上升啊，我们小时候一起穿过开裆裤在田里摸过鱼的，你不会把我忘了吧?”“时大老板啊，听说你城里茫溪河边吊脚楼被拆了，每平米赔了一砣（万）多，你一定发大财了，你怎么想起兄弟我了。”“我们一起发财，一起发财。你接电话方便么?我有个事情找
你。”“哦，方……便。”老鬼抬头看了看对面坐着的老张，老张也正盯着他看。老鬼冲着老张扬了扬手机，然后站起身来往院门口走去。

“这死老鬼捧着电话干啥去了?”正从屋里走出来素芬问道。“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还神神秘秘的。”“我刚给至尚打了个电话，他讲这是好事，张叔不是外人，就按照他鬼叔的一样的价格给就行了。”“好的，好的。谢谢素芬嫂子，谢谢大侄子了。”“谢啥谢?你们这么快就谈好了?”老鬼边问边走了过来。“呵呵，老鬼，咋打个电话还神神秘秘的?”“没啥，没啥，就是同一个熟人聊了几句。我怕影响了你同素芬勾兑，所以，去外面打电话了。”“死老鬼，我同老张勾兑啥?”“好好好，你俩没勾兑，没勾兑，谈的是正事，可这正事好像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咦，死老鬼，啥叫八字都还没有一撇?这事，不是你挑起来的吗?”素芬不乐意的怼道。

“我，我，对了这不村里喇叭都还没响过，村长都还没有组织大家开村民会吗?等到喇叭响了大家把会开了，这个才算是正事。”“死老鬼，我看你这小喇叭倒是挺响的，挺能转的很会讲的。”老张坐在板凳上，听着俩人的互怼，隐隐约约感觉到大事有点不妙!心想“这老鬼接了一个电话后画风突变。葫芦里倒底装的是什么药?”

老鬼自己理亏怼不过素芬，转身走到老张面前，把地上装鸡的饲料口袋拎起来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把袋子扔到老张脚下，背着双手走了出去。老张盯着脚下的饲料口袋，袋子里的大公鸡从口子里刚伸出头来又缩了回去。一旁的素芬拎起茶壶想给玻璃杯续水，老张却先端起杯子，仰头把茶水一饮而尽。

粼粼的水

十三，泄密

林园饭店的大包间里，坐在主位的时尚升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来来来为我们过去的友谊干一杯。”坐在客坐上的王知亮王所，赵老鬼，绰号鬼登哥的开出租车的罗天海，开店搞物理理疗的杨治力，以及绰号耍二哥的李有才，还有做生意的陈友发陈总，季候风季总，开小饭馆的万元家万总。这一桌八个人中除了王所，其他几个人都是一个单位的工友。

等大家举起杯，时尚升开口讲话了。“我的朋友们，今天难得有机会大家坐在一起，啥也不说了，这是我们的缘分，为了这份缘分，我先干为敬。”话音刚落，他便仰头一口把酒喝了。客坐上站着的众人见他喝酒如此生猛!有些胆怯了。还是王所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开口道:“时老板，你酒量好，多喝一点，老哥我三高在身，只能意思意思一下了。”言罢，他把杯中酒氓了一小口，坐了下来。另外几人见状，随声附和着都氓了一小口杯中的酒后坐下身子。时尚升见状，也不好计较，咧嘴“呵呵”打了个干笑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赵老鬼为了缓和尴尬的气质，开口道:“时大老板，听说你在二码头小学外面的吊脚楼门市，办事处按一个多W赔了你一百多万?是不是真的?”“呵呵，老鬼兄，兄弟我是发了一点小财，可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嘿嘿，是的，是的，现在江边的变化真的很大，新修步道和广场，哪样不是钱堆出来的?”“不谈政事，不谈政事，只论友情，大家喝酒。喝酒。”嗅觉敏锐的王所不愧是在办事处干了几十年的人，开口想把话题转移。“哟喂，王所，你老人家都退休了，嗅觉咋还是那么的敏感?不谈政事，那我们摆哈龙门阵，摆哈你和老鬼之间的趣闻秘事如何?”鬼登哥罗天海开口道。躺枪的老鬼端起杯子，冲着鬼登哥说道:“来来来，为了过去一起在车间干活的日子，我敬你一杯。”“咦，老鬼，你这酒敬的，我可不敢喝，你应该先敬今天的主人时大老板对不?”“好好，我敬，我先敬时大老板，祝您生意兴隆，身体健康平安吉祥。”老鬼冲着时上升把话说完，浅浅的氓了一口杯中酒。“鬼哥，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老鬼听了坐在自己旁边的耍二哥李有才话里扇着阴风添柴火，有些不悦地开口道:“二娃，你小子也配谈感情?就拿单位为了买社保维权的事情来说，你娃应该一次钱都没交吧?”“我交钱?我一个耍二哥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又没钱我干嘛要交?难道维权成功了，我没交钱就没有社保了吗?”“二娃，我也难得说你，那你今天多吃点。”“对对对，吃吃吃，菜得趁热
吃。”时尚升热情的招呼着大家吃菜。一直没有讲话的陈总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说道:“我先敬时总，感谢时总还想着我们以前的工友，大家难得的聚在一起，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众人见了，也一起站了起来互道祝福，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季总待众人坐下来，开口道:“说实话，为了我们的社保维权，工友们都很团结，在陈总和代表们的不懈努力下，才有了办事处给出的合理解决问题的方法，落实了单位欠缴十五年的社保，还按全市最低标准补偿了我们的工龄待遇几万元钱，没有到退休年龄的工友，有二年的失业金。这些加在一起，办事处给我们二百七十多位工友所补偿的，快逼近一个亿的小目标了。”“老季，这些都是工友们团结一致得到的回报，可惜的是，办事处始终坚持按市最低标准补偿我们，讲是按政策办事。”陈总话音刚落，一旁的季总“哎”了一声说道:“对付我们，办事处有的是办法，就拿陈总那天晚上遇到的事情来说，半夜三更的，办事处知道我们第二天要上乐山去，启动了紧急措施，一大帮人凌晨十二点半上陈总家去找陈总。经过陈总与办事处领头的协商，才有了第二天下午陈总和另外一个工友去办事处见最高领导的事情。”“季总，过去了的事情就别再说了，就此打住。”“好的，不说了，可是我们上乐山去，是谁泄的密？”

粼粼的水

十五，“路透社”

“路透社是世界上最早创办的通讯社之一，也是英国最大的通讯社和西方四大通讯社之一。路透社是世界前三大的多媒体新闻通讯社，提供各类新闻和金融数据，在128个国家运行。路透社提供新闻报导给报刊、电视台等各式媒体，并向来以迅速、准确享誉国际。”

而我们民间也有一个“路透社”，它的消息来源源自于那些消息灵通人士，其消息的准确性虽不及路透社消息的一半，却也有的消息并非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有时会很准确的。

提前二天知道了办事处即将征用橘子村的山地，有想买社保需求的和有地不需要再买社保的村民，私下里已经互相勾兑的差不多了，村上的征地公告也出来了。觉得稳了的时尚升开着宝马X3早早来到了橘子村村委会，他刚一下车，就看到了老张蹲在村委会门口。“老张，好久不见，十分想念，早上好啊!”“时大老板，今天一大早的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是春风，春天的风。”“呵呵，你们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老鬼从身后接过他俩的话茬。有句俗话叫:“一个人不喝酒，两个人不打牌，三个人不交朋友。”时尚升，老张，赵老鬼三人中，是友是敌?只有老张一个人还傻傻的分不清。但是，隐隐约约的，他也感觉到了有一些不对劲。“三个好汉都到了。”姗姗来迟的素芬用一句话向三人同时打了一个招呼。打完招呼的素芬推开了没有门锁的村委会会议室大门走了进去，时尚升和老鬼跟随着也走进了会议室大门。

村委会迅(雪)白的会议室墙上(一心一意为民办实事)几个红色大字十分醒目!素芬找了个第一排的位置坐了下去。时尚升拖着老鬼的手坐在了最后一排的椅子上，递了一根香烟给老鬼，“啪”的一声替老鬼点燃香烟。

老张仍然蹲在门口看着村委会门前的水泥路，好像在等什么人?“老张，早上好，该来的都来了吗?”“老张听到身后传来的问话，边回头边站起身来。“哟喂，邱村长，你大路不走走小路，悄悄咪咪的把我吓了一跳!”“呵呵，你这个人称大胆张的也有怕的时候?”“我怕，我怕.……。”老张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现在是依法治国，你还怕啥怕?”邱村长也想打破砂锅纹到底。“我怕有的人言而无信。”老张故意抬高了声音说道。外面的聊天，隔着一堵墙的的人不需要立着耳朵听，老张故意的说话，里面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素芬仍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还在交投接耳的时尚升和老鬼停止了谈话，站起身来看向门口。当邱村长同老张一起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时，他俩异口同声地说道:“邱村长早上好。”“好好，老时，素芬，老赵，你们早上好。”“村长到了，开会了，开会了。”素芬想着家里还有事情要忙开口说道。“不急，不急，还有几个人没有到。”

粼粼的水

十六，初一，十五。

邱村长的话音刚落，姗姗来迟的迟金宇，宋古城，韦佳坤三人也到场了。除了邱村长，到会的几个人分别是时尚升，老张，老鬼，素芬，以及后来的迟金宇，宋古城，韦佳坤。此次办事处准备征用的山地有近六亩，被占地地的分别是老鬼家一亩八分，素芬家一亩，迟金宇一点五亩，韦佳坤一点五亩。需要买社保的人有时尚升，老张，宋古城。这也就是说，谁先勾兑摆平老鬼，素芬，迟金宇，韦佳坤中的两个人，谁就可以买上一份社保。本来买社保已经稳了的老张被时尚升横插一脚，变得悬了。时尚升仗着自己有钱，想把两份社保都买了给自己儿子儿媳妇，他不但用钱摆平了老鬼和素芬。又私下又去找了迟金宇和韦佳坤。迟金宇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撕毁了与宋古城达成的交易。可韦佳坤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宋古成，就没买时尚升的帐。这样形成了时尚升用钱勾兑好了老鬼，素芬，迟金宇三家人的山地共四亩三分。而宋古城有韦佳坤的一亩五分地。老张是扁担挑缸钵，两头落空。

时尚升用钱打破了以前每份社保转让费10来万元的老规矩。他为了搞定老鬼，素芬，迟金宇，硬是把价格抬高了近百分之五十。以前四亩三分地本来只需要花17.2万元钱的，现在被时尚升用25.8万硬生生的从老张和宋古城手里抢了过去。老张的出局是肯定的了，而韦佳坤拒绝了时尚升外加赠一根80克大金链子的诱惑，坚持了自己做人的底线，让宋古城尚存一丝希望。

时尚升见用钱摆不平韦佳坤，便使出曲线救国的策略，把电话打到韦佳坤儿子的工作单位领导杜建川那里，想以杜建川对韦佳坤儿子韦礼服施压，让他老子放弃底线，从了时大老板金钱的诱惑。

当小韦被领导叫到办公室，听了杜总的说辞后回复杜总。“杜总，我爸同那个时尚升因为以前的一些琐事，他们一直都不对付的。现在，他时大板仗着财大气粗，想要用钱摆平我爸，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他俩为啥事搞得如此僵了?”“杜总你说，我家同时家都是一个村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应该啥事都好说的。可他时尚升，当初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竟然把我爸坑了，从此，他们就成了死对头了。当时我爸就对时尚升说过，山不转水转，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人总有求着人的时候。现在，他也算是求到我爸跟前了，也应了我爸对他讲的那句话。”“你们不把一亩五分地的指标让给时尚升，即使宋古城买去也没用的。”“杜总，这个是我爸的坚持和底线，你不用再劝了。”言毕小韦低头对杜总鞠了一个躬出门而去。见小韦出了门，杜总从桌上拿起开着免提通话的手机讲道:“时老板，你也是听见了小韦说的，我这也没有办法帮你解决问题，真是惭愧惭愧。”电话那头的时尚升，沉默了近一分钟才吐出来“谢谢”俩字。

挂断了电话，杜总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成贵高铁上的一列动车疾驰而来，又目送它呼啸而过。想起以前坐过的绿皮火车，不禁感叹到:“这时代的发展，真的是日新月异，这江山易改，而人的本性是真的难移。”

买了四亩三分地不死心的时尚升。守着一亩五分地半死不活的宋古城。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已经死了心的老张。他们三人之间因为买社保的的关系，谈不上三足鼎力，也算不上二虎相争，可总会有一个结局的。可这个结局，最后的结果还是有一点点儿出人意料的。

粼粼的水

十七：不义之人

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出处是先秦·左丘明《左传·隐公元年》:“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意思是，不义的事情干多了，必然会自取灭亡。这个成语提醒人们，如果持续做不道德、不正义的事情，最终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本文中的老鬼和王所，应该是算是多行不义之人了。以前王所在任上时，老鬼没有少受他的气，一直让老鬼耿耿于怀。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惹小人。”以前老鬼对王所表面的唯唯诺诺，每一次都记在心里那本小本本上，留待有朝一日一并奉还。

这次办事处征用土地，让老鬼发了一点小财，王所虽与翠花早已离婚，却也打着替儿子办事的旗号横插一脚，此事让翠花对王所更加厌恶。王所以前的所作所为，作为其所长夫人的翠花自然是知道不少，却也是守口如瓶。就连那次王所被组织调查以前的违规违纪问题，他找老鬼顶包的事情，她也是一清二楚。老鬼虽然恨王所，可在金钱面前，他也是不得不接受王所奉上的八千酬金去顶了包，让本处在暴风骤雨旋涡中的王所逃了出来。而逃出生天的王所，却不想干干脆脆把剩余的尾款付给老鬼，就开始躲老鬼。王所的作为把老鬼郁闷的，拿着欠条找到翠花，才知道王所同翠花早已离婚。“狗日的王所，也学老子离婚不离家。看老子把翠花办了，也让你头上绿草茵茵。”此后，老鬼就总是无事献殷勤，总往翠花家和翠花家的地里跑。时间长了，老鬼表现出来的态度，让翠花知道了老鬼心中所想，他对老鬼表现出来的异常热情是不明确拒绝，算是若即若离了。翠花下山卖菜，偶尔也会碰到老鬼下山赶场喝茶，热情相邀顺路一起，她也会坐上他的电三轮。一路上老鬼说个不停，她却沉默不语。在崎岖山路上三轮车颠簸中，老鬼手肘故意无意间的触碰，她也是默然不语。只要有翠花一起，老鬼也不象以前那样在街上吃了午饭才回家，而是等到翠花把菜卖完，就开上电三轮两人一起回到小山村。

时间久了，两人之间的风言风语更在小山村里传了出来，老鬼不在乎，老鬼离婚了的老婆在乎也没用。王所是不在乎翠花的，他认为老鬼只配捡自己不要了的，就像当年老鬼捡自己不要了的女人结婚一样，而这事，老鬼是一直都不知道的。翠花，对这些风言风语虽有耳闻，却也是一如以往，该坐老鬼顺风车照坐，老鬼到她菜地里比帮忙照样让帮。

粼粼的水

不用猜，应该都知道小东西是啥？

云上

癞蛤蟆呗

粼粼的水

云上 发表于 2024-1-14 11:40
癞蛤蟆呗

小东西，也代指与为人正直的老张的那些不对付的人。

渤海湾的风

自然流畅的对话，很有生活气息。

东城十里

又开大贴了哈，马克，等更

云上

琐事一堆是你写的吧

云上

早起很有画面感，我家门口的小广场经常有三五个大爷在一起聊天
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也是对周而复始的日子的一种调剂方式吧

云上

粼粼的水 发表于 2024-1-14 11:42
小东西，也代指与为人正直的老张的那些不对付的人。

原来如此，这老张说话还挺会拐弯弯^_^

云上

给你挂上，看你会不会时不时^_^